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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降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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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母牛把小牛生下来叫“降牛”，“降”字音的调有些走形，被读作一声。

在五年级时的冬天，我见过一次“降牛”；“降牛”的就是那头蛤蟆眼的大黄牛。看这样一个大型动物生孩子，对于我来说，是很震撼的。

当时是傍晚，天已经擦黑，我回来后，看到父母都不在家，习惯性地到东院去看，果然在这里；而且还有一位来帮忙的大人。牛棚里亮着昏暗的黄色灯光，照在牛、牛槽、人身上，投下黑黑的大大小小的影子。我娘说话很轻，这和她平日里大相径庭；她让我别大声说话，上一边去，别碍事。大牛正在分娩，它安静地面朝墙壁，鼻子里不时喷一下粗气，屁股斜冲着门口，此时小牛的头还没有露出来。三个大人站在门口旁。我在他们身后看了一小会儿，见没什么变化，不想再等，就回家玩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我又去东院探看，小牛的头已经伸出来了，正在努力往外出前腿；大人们大部分时间安静地看着，偶尔商议要不要上前去帮忙拽一下，最终还是没去，继续观看。这时没有人想到抽烟或其他。

忽然那位陌生人说了声“出来了”，我看向牛，由于有阻挡，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商量过后，决定两个男人去帮小牛娩出，于是朝牛走去。我娘也许嫌我在这碍事，也许觉得生小牛这事少儿不宜，就让我回家了。

我回家后看电视、写作业以消遣时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仍闷得慌，就又跑到东院去看。这次小牛完全生出来了，已经能摇摇晃晃地站一会儿，大牛正在舔它。小牛身上的毛有些湿，淡黄色，嫩嫩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显出迷茫、好奇、害怕的神色。小牛的身形很瘦小，脖子和腿都很细，看上去有点奇怪。很快小牛就能走到大牛的胯下寻找**吃了，一拱一拱地，无师自通。

那位陌生人一看事情已经结束，就笑着告辞，我娘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整盒烟送给他表示感谢，又殷勤地劝他留下吃饭；那人坚决不肯留下，在我父母的笑声、说话声中出了院门。爸爸追出去送他。

爸爸回来后，我娘让他赶紧到大牛嘴边去把刚娩出的胎盘拿走，防止被它给吃掉。前文说过，当地把牛的胎盘称为“牛衣”，我不知道农村为什么忌讳让大牛吃掉“牛衣”。按照惯例，爸爸把“牛衣”系上一只破鞋，挂到胡同南面池塘边的柳树上去，让它自然风干。

听我娘说，在我尚不记事的时候，我家的黑牛在地里生过小牛；当时是个很冷的冬天，她和爸爸抱柴火生火给牛取暖；小牛生下来后，拿军大衣包裹着抱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