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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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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冰岭，矗立着笔直通往天际的白色高塔，它在某个人们无法望见的地方断掉，落下的残骸半截埋入土中，形成了一段山脉。

这里曾繁盛至极，如今只剩荒凉的遗迹，大地终日为冰雪覆盖，人们只能在靠近热海的地带种植粮食，高达七十摄氏度的海水与终年冰封的冰岭奇特的结合在一起，成为独特的奇观。

旧神的信徒便聚集在高塔的残骸之中——那矗立的高塔上居住着一头巨龙，是他们不想去招惹的存在。山脉因为残骸的是空心的，却十分坚固，在几代信徒的共同修筑下，里面俨然是一座宫殿，只是常人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所在。

阿特兰今天焦躁极了，就连一向对别人情绪不怎么敏感的塞西尔也感觉到这位神官今天的异常，温和而优雅一向是阿特兰的特质，这让他看起来总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而不是一个神棍，实际上他本来出生于贵族家庭。

他陷入了极端的焦躁之中，因为他收到了一份来信。那封信显然出自一位极熟悉文森特的人之手，虽然那字儿丑的让人不忍直视，但阿特兰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看完之后他真正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强大的精神冲击。

他开始真正察觉到塞西尔和文森特的矛盾只是塞西尔一个人的臆想，这场神权之战在最开始就不存在。

文森特从一开始就不在诸神的殿堂。

那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脱离了人的存在。

即使是最接近神的塞西尔，也具备着人的特征，他具备着人所具有的感情，也有相对较为正直的价值观念...而文森特，阿特兰有幸见过他面不改色的将匕首捅进一位子爵的胸膛，舔干净手上的鲜血，带着和善的微笑，向阿特兰说道:

“说起来...这里前不久开了家新店，我们去尝尝怎么样?”

松柏绿色的眼眸似乎变成了猩红的血色，可惜只是片刻，阿特兰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上一秒还在愉快的交谈，但是当那子爵兴致勃勃谈论起自己玩弄少女感情的“光辉事迹”时，文森特一边与他交谈一边将匕首推进对方的胸膛。

“...为什么要那样做?”阿特兰颤抖着询问。

“即使是蝼蚁做错了事情，承担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所以我说，去尝尝看怎么样，那家新店。”仿佛那个在血泊里睁着惊恐双眼的人与他毫无关系——即使那人曾是他的至交，至少阿特兰所看到的是这样。

蝼蚁...吗?

具他所知，文森特的“感情”来自于他已经过世的哥哥还有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小姑娘。文森特本身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但是他的哥哥教会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于是他至少有一个人类的是非观。

至于那个小姑娘。

她负责让文森特看起来尽量像个正常人，但显然她一离去，文森特就又开始按照自己的是非观念做事。

他拥有神的力量，却不履行神的职责，他对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除了那个小姑娘。

而这封信正是那个小姑娘寄来的。

他看过那封信后，牛皮纸在他手中突然燃起，赤色的火焰却拥有与外表不符的冰冷温度。文字在他脑内化一团迷雾，他隐约可见迷雾背后狰狞的怪物。该死，他想不起来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但本能的感觉畏惧。

“...准备讨伐文森特吧。”

塞西尔愣了一下，心说按道理不是应该先让文森特加入旧神殿，之后他再与文森特进行一场权利的斗争吗，怎么突然阿特兰这么严肃的告诉自己，可以去清除那个你的假想敌了。

但塞西尔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讨厌文森特，至少文森特如果能拉拢过来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他摇摇头。

“唐突的树敌不是明智的选择。”

“讨伐新神的战争要开始了。”

疲惫的阿特兰留下这句话便离去了，留给坐在神木上的塞西尔一个背影，看起来略微有些苍老，但他依然是那个将少年们带出烈焰焚烧的卢卡尔城的神官。

他依然坚毅，依然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