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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很安静。一眼望去,隔壁两张床位都是空的。除此外,在通向阳台的那面过道里还摆了两张折叠椅。
此时此刻,石征就窝在其中一张椅子里打着瞌睡。
友挚稍微动了下,就感到左边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她伸手将被子揭开一条缝,视线往下——只见自己胸上二寸的地方缠了一圈纱布。她脑中一时就有些发懵。
她记得当时子弹好象是从后背射进去的。
“医生说,再偏上几寸就到心脏了。”石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来到她床前。
其实早在友挚伸手去揭被子的时候,他就醒了,一睁开眼睛刚好瞧见她对着伤口发呆的样子。
大约是刚醒,石征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还带了一点鼻音。眼睛很黑很幽深,定定望着她,从中却读不出半点信息。
此刻,他身上的疲惫仍未完全消褪,整个人笼罩在将明未明的晨光里,身上好象蒙了一层薄雾,使人看不清也辨不白。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他往前又走近两步,俯身,在她床前半蹲下。紧接着,抓起她的手包在掌心,紧紧握住的同时几乎要将她捏碎。
友挚看着他把头垂下去,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手心,然后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生的胡茬微微有些发硬,连同他呼出的热气,扎得人手心既麻且痒。
石征的声音从中传出,低低的,有些发闷,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我会怕。”
友挚闻言一愣,怕?怕什么?
当她这样问出口的时候,石征却没有说话。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害怕的滋味。
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她就此消失,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如果放在从前,他一定会对这样的自己唾弃不已。然而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在见到她的衣背几乎被鲜血浸透的那一瞬间,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中枪的部位是在后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当时子弹斜着射进去刚好卡在两条肋骨间。手术的时候,医生是从她左前胸向上二寸的地方切得口,然后取出了弹头。
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再偏上几寸……
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涌出这样多的血,鲜红的,温热的,好象总也流不尽的样子。
石征怕了,他怕极了。
友挚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发抖。虽然幅度很细微,几乎可以到忽略不计的程度,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空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他的头发就和他的胡茬一样硬,她一下一下摩挲着,好象这是多么有趣的一项事情。
良久,石征抬起头。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冲上来?为什么要那样傻?”他看着友挚,眼睛里有微光波动。
友挚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啊”了声,“什么?”因为久不发声,她的嗓音略有些粗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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