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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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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仙大人，这鬼城之徒日渐猖狂，吾辈是奉上头的意思来调查这新来的鬼王的。”小仙君说无奈这话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升仙时的年纪估摸着是不小了，皱纹胡须一应俱全，声音听着铿锵有力，但这相貌着实是苍老，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子人气，就是很实在的感觉，就像是个人，不像个虚影淡淡然然的：“上仙来此处，可也是为此？”

“差不多吧，”朱义点点头，看着人的眸子里都好像带上了光彩，他应当是得了一种病，一种叫人来疯的病，此病最突出的症状就是见着个人就想要亲近，还特话痨，说得有的没的，也不管对方是听还是不听，这就是想说，这怎么形容贴切呢，就是一个人独处久了，像一个野人发现同类，也不管那人是不是手里拿着枪杆子，都想上去支支吾吾，呜呜啊啊地一同乱说，当然这前提是这野人不抗拒外人或者遇到的那人也是野人：“咱们的目的差不多，我们就一道吧？刚好路上有个伴儿也挺好的，你说呢？”

“上仙愿意帮小的的忙，小的是荣幸之至啊。”

“哎，这么说怎么好意思呢。”朱义哥俩好地就拽着人家在这二层里随意转，也没什么打算，正反这里的房间多，一个个看过去也无聊，不如和人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哎，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天上也有像人间这样的什么王上啊臣相啊什么的吗？你是算哪个部门的啊？你成仙有多久了啊？你怎么成仙的啊？成仙之后你感觉怎么样？”

“回上仙大人，小的是自己修道成仙的，法号叫悟清，飞升之后因为得了玉帝大人身边明辉仙君的眼缘，便留在仙君手下做事，感觉还蛮充实的。天界自是玉帝大人在管理，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毕竟也只是一个小仙……”

“年轻人别这么丧气嘛，做个小仙不是也挺好的嘛，惩奸除恶有你一份，天塌下来了还有别人帮你顶着，这你修道成仙的梦想都已经实现了，还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都费神呐，对不对？”朱义挨着人近，一副见过世面的表情，好为人师之徒可能就是太闲了又tmd放不下自己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哎，我更你讲啊，这做神仙呐其实也就是换了个地方做人。但咱们的生活可比人间好多了，你想啊，我们又不是人，用不着吃喝拉撒睡，天天那么发呆都比做人感觉富足。咱们也不用自己的生计发愁，这天上还能要什么花销对不对？这做神仙啊，好处可比坏处多多了，你看我这衣裳，就是我自己给自己烧的，人要懂得知足~”狗屁不通，乱讲一通，当了神仙还是会被其他神仙糊弄，倒是这糊弄时间可长多了，毕竟神仙的总人数少，他几百年想不清楚一个道理或是被人哄骗了几百年也是有可能的。谁和谁都不熟的，人凭啥给你传道受业解惑啊？难不成人家光看脸就知道哪个是文盲，抓你来给你普及一下知识？那不现实的啊，所以这天上老师医生这类人就少，毕竟人家看得出来啊。

“上仙说的是……”

“哎，你听我的准没错，在天界要是能当个大官，你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朱义拍拍人的肩膀，笑得一脸欣慰，不得不说这有人说话，有人捧场的滋味就是好啊。

“是，上仙大人，我们好像找到了。”

“啊，这么快啊？”朱义转头看，这一件房间像是新出来的，毕竟这靠楼梯这么近没有理由他俩上楼的时候没有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阴兵，身强体壮，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阴兵中的头头，将军和副将军的可能性极大，但略显诡异的是，左边的大将军一直头转着看身旁的二将军，像是守不守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个人，那空洞的眼神里积满了让人汗毛倒立的负担感，右边的阴兵是朱义认识的，就是那个背他出大漠的大块头，此刻是大义凛然地看着正前方，这守不守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抵抗住身边人的压力。这位阴兵应当是很希望有人能来闹事的了，虽然只剩绿骨一具，但咬紧的牙齿还是表达出了这兵的忍耐：“哎呦，这可算是难得一见。”

“上仙是说这绿色的骷髅吗？小的也是第一次见。”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朱义挪噎道：“你想怎么打探鬼王？这俩守卫看上去可不好惹啊。”

“上仙大人放心，小的可以化成光球潜入其中……”

“那行，那我也会，咱们一起。”

“好的，上仙大人。”

两人化成光球出行，是化得和那金粉一样细小，趴着地板飘荡，离得进了，也没人会在意他们，当然这两个跟个石头一样的阴兵也不会在意。一点都不刺激，朱义身为一个刚变成神仙的青年人来说，这除不除妖的看得还不是自己的心情嘛，这气氛都搞不起来，自己这一身的力气可要往哪处使？有时候人就是变成了神仙也会犯贱，非是要给自己找点不痛快才痛快，这就像是从个家教还挺严的家里出来的人，被从小安慰等你及冠了就能出去玩啦，放你几年去游历之类时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事物都是新鲜的，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想尝试一遍，从小被家墙外的混小子吊起来的胃口也会在此时因为积攒而变得更大更不可控制，很长一段时间里人都会做出一些蠢事纪念一下这迟来的青春。

朱义在进屋子前迟疑了，他在不远的墙角的地方看见一个蹲着的鬼魂，看上去很是熟悉，但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上仙？”小仙君小声出声，声音倒是显得年轻不少。

“你先进去吧，我好想看见了熟人。”

“好的上仙，上仙一路小心……”

“放心吧。”

贴着地板行动真当是方便，不一会儿面前就多了一张苍白而熟悉的大脸，引着朱义进了过道，谈话才算真正的开始。化成粉尘的朱义觉得气势上不如人家，倒是自觉变成了人形，端着太子的架子，脸也不算面善。

“你就是朱义？”赵阳没什么好气，一脸无赖丧气的模样，要不是还要睁眼认人，怕是现在白眼都要翻到脑后去了，做了鬼魂之后还能有这么丰富表情的，也只有这一人了吧。

“是，你找我？”朱义很是不习惯别人对他这个态度，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自诩是很有礼仪，教养的，当个太子当惯了，世间大义没学到多少，礼仪尊卑倒是深刻地印在了脑子里，木讷而虚伪，多多少少是有点伪善的味道，明明心里很在乎面上还要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当提醒别人一样，这不算是什么高端的操作，当然也不会让人听从或是服气。

“对啊，不然叫你干什么？”赵阳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很欠揍，以一种不情愿的站姿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睛朝天，鼻孔对人，像是背文章一样，有气无力，装模作样，半死不活：“有人让我跟你说，这个阿青很危险，先上天庭叫人再除，不要自己只身犯险。”

“谁叫你来告诉我的？”朱义皱眉，看不惯人这副样子，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后退一步，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这人可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不太一样，这么怪可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轻信面前人的话？

“啧，”赵阳厌烦地出声：“还能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还是太子呢，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赵阳在自己的头上来回比划完后，冲着朱义，但更像是冲着空气大喊道：“话我已经都传达到了，我走了！”说完是没等朱义出声，魂是一下子分散成一滩气体，下沉，与金色的烟雾融为一体，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来去无踪。

“莫名其妙。”朱义四处转头看看，心里确实是好奇这人对着空气里的什么东西大喊大叫。搜寻无果，细品他说的那些话也没什么道理，他是事先就知道自己要来了吗？还是就在这蹲守着？知道自己成仙了？还经人授意？谁啊？谁这么能耐？神仙老师？他会半绑架似的来让别人告诉自己这个消息？那不可能的对吧，老师多正直的一个人啊，这种不入流的做法他肯定是干不出来的。那还能是谁？国师啊？没死？还出来诈尸？开始帮自己了？凭啥啊？他为的啥啊？让自己杀了他，噢，然后又反过来帮他？敢情就是为了求死？还得是死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大家又不熟，搞不清楚这老头是怎么想的。

重新幻化成金色微粒，重新来到门的缝隙前，却犹豫了，这扇门后面的是肯定要杀的，是天庭都要派人查看情况的，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他们自己知道吗？自己又被推上一种什么样的位置，显而易见的是凶手和被害者。鬼王啊鬼王，可有罪乎？被屠杀满门的孩子可有罪乎？妖魔当道可全因罪乎？阴阳平衡？何时算平？罪可赎乎？可赎乎？可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