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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第1页）

张艺兴和林至从北街回来时，还下着蒙蒙细雨，地面的积水倾倒了整个城市，天和地浑然连成一色，洗净了往日的烟靡呈现出这座古城的清丽。

林至拎着大包小包，匆匆踏坏一片好景致，气喘吁吁跑到摄影棚外，进去前存着小心思将身上张艺兴的衣服脱了装进袋子里一并拎着才走进去。

正待命的一干工作人员见她姗姗到来颇有微词地抱怨着“怎么那么慢”“耽搁了大家多少时间”“一点儿不操心”等杂七杂八的话，何其莘导演在人群中颇有意味地望了林至几眼，扫了扫喉咙将一片嘈杂压住，宣布开工。

林至硬着头皮心虚地朝何导点了点头，然后慌张地逃向里面。早已等着的苏敏一见她二话不说分担过她手中两个包，拉着她就往化妆间走，仓促进去时，朱娅已经盘好了双飞髻，在厚重的发量下正直着脖子背台词本。

林至将剧服放在化妆台上，松了松发白的骨节，抱愧说：“非常抱歉路上耽搁了，让您等那么久。”

朱娅没说话，像个骄纵的公主一样端着脸，眼睛斜出三白眼瞅了瞅她的服装，秀眉一蹙，说：“都湿了让我怎么穿啊！”

林至在她不阴不阳的语气下脸色一红，连声道歉，将浸了点湿气的衣服拿了出来。苏敏起先在朱娅发作时没有吭声，这会儿看到她笨拙地晾起衣服，忙抢过说，“我来吧，晾着可能三四个小时都不会干。”她安抚性质地朝林至笑笑，“没关系的，先用熨斗熨平再拿热气烘干就行了，耽搁不了几分钟。”

林至报以一笑，小声道谢。

朱娅一边穿最里面的儒衫，一边睥睨着她们，末了忽然又阴阳怪气地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挑刺儿林至说：“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讨巧卖俏的那一套嘴把式倒学的乖觉！”

林至一愣，皱了皱眉，将心里的不悦压了下去，她的生活中很少有这么宫斗剧的情节，同为文字爱好者大家即使针锋相对也是矫揉造作的文字辩论，像朱娅这样把每个细胞每个唾沫都摆明了嫌弃人的情况，她除了三流电视剧里几乎没见过。

朱娅看她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好似一拳打棉花里一点爽利的感觉都没有，不禁窜起一股无名火，杏眼圆睁，气道：“喂！跟你说话呢！”

林至脸一黑，又忍了忍，忽视她的挑衅和苏敏搭话，“你点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喂！”朱娅提高声调，将旁边的两个化妆师都吓了一跳。

林至此时方才回过身来，好似将将注意到她一般，慢腾腾地看了她一眼，用一贯的平和语调说：“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林至。”她伸出细白的手，“你会不会写？双木林，至臻至诚的至，不会写也应该会说的，不然这么生涩的台词可能看不懂。”她说完觑了一下她手中的台词本，脸上当真显现出怀疑的表情。

朱娅才不管她委婉的奚落，翘起二郎腿翻了个白眼，“切，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你哪号人？够格让我叫你名字吗？！”

林至又一次在她的见血见肉的骂人功力下吃了一惊，随即短促地轻笑，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她微微摇摇头不想再理她，径直走出去，到门口又似想起什么旋过身来，眼神在苏敏和朱娅之间游移了一下，停驻在朱娅身上说：“你若对我有意见像现在这么说出来挺好的，没必要耽搁着剧组时间把我城南城北地溜一圈。”

朱娅雪白着脸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林至不回答，免得她纠缠，马上后脑勺对着她出了化妆间。一出门正要找个机会回酒店迎面就碰到何导，真是冤家路窄，只得干笑着问了声好。

何导手里握着卷成筒状的文件，比了比手势，“你过来！”

林至期期艾艾地凑过去，忐忑地不敢看何导，嗫嚅道：“何导有什么事？”心念快速转动，车子坏了的事情张艺兴在电话里暂时给瞒下去了，迟到的解释他也帮忙挡了，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索性及时坦白还能从宽处理。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何导盯着现场，眼皮都不动地跟她说：“早上艺兴送你去的？”

这个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林至纠结着该答什么，何导又发话了，“车子坏了？你有没有问题？”

林至顿时头皮一炸，知道挨刀的时刻来临了，脊柱一弯道歉说：“何导实在不好意思，早上车没开好，给撞坏了！”她抬起头来诚恳但肉痛地强烈表示，“您放心不管能修不能修，我都照价赔偿……”

“哦~”何导打断她，怪道，“原来不是艺兴那小子，是你给弄坏的？”

“啊？”林至转不过弯来。

何导没搭理她，拿着对讲说了两句话，才慢悠悠解释，“艺兴刚刚发信息给我说他把车开坏了，拖去4s店修，一周后叫人提车给我！”

林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说的？”随即意识到她和张艺兴的双簧唱的很失败，她完全辜负了他的好意已经和盘托出了！

何导没空多说，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小情小爱的事情我不多管，你人没事儿，我车没坏就行。”朝门口指了指，“你这一身湿哒哒的，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林至这才注意到自己仪容挺狼狈的，头发半干，衣服也半干地发着皱挂在身上，她跟导演打了招呼忙从挤挤塞塞的影棚让出，来到外面才想起来自己把伞忘了，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绵绵的雨丝在风中拉扯出线，她不想冒雨回去，也不想回头拿伞，于是呆呆地站在飞翘的屋檐下躲雨。

内心在这一刻休憩中从麻木状态渐渐敏锐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这一早上都摊上什么破事儿，原本出于好意的帮助结果损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将自己弄得人里人外窘迫不堪。

林至长叹一口气，直抒出自己的郁闷，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应到如此复杂的人际里，也不擅长将这一切处理的圆融完满。

她在纷繁的思绪中等到雨势变小，抬臂挡着趟进雨里，才走两步，忽然发现头顶遮来一块黑色，林至抬起头来意外地看到一张妖娆的脸。

周维仪细长的眼尾一挑，说：“我还以为你坐化成佛了！”听他这话是观察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