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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覆手翻云笺舟碎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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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了心中猜疑，她方愈坚定了心中所想，望着半开窗扉的窗格之外，心情更是明朗如窗外丽日照将进来，一片日之昭昭，其他的一切都是云淡风轻。

城霜转回身来，见雪梅仍是愁眉难解，便从雪梅身侧环了她的胳膊道：“雪梅，别想了。这世上愁有几多许，想又如何能得想尽？正如这窗前珠帘霏霏，你不伸手拨开，如何能见到外面明朗之境？”

是啊，这人畜难载的愁，挥之不去，是要靠自己去解开的，否则，便只有给它压倒的份了，雪梅不甘，城霜深谙此理，心中也知她不甘。

夏沐风跨出酒轩大门，本已大步流星向西行去直朝迎风阁大门，却不知为何，走出几步，稍顿身形，犹豫间回身又朝那雅阁返去。殷伯跟在后面此刻亦不敢多言，只默默跟随，在后面察言观色，琢磨主上此时所想，不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又说了些什么，这主上多半被那姑娘气得不轻，可这回主上怎么又会雅阁去了，不怕碰上那姑娘或与她同行的那些姑娘吗?要真碰上了又该如何?唉，真是百般愁来百般忧，殷伯跟在后面止不住低头叹气。

终至雅阁，此处文人雅士往来，仕女立侍各处，夏沐风的步子却只朝着那酒渠清泉迈去，定睛一瞧，那日那番模样的小船今日果然又有一叶，投入这酒渠中的笺舟，也有不一样叠法不一番模样的，有些是笺舟主人希望可以捞回自己的小舟，有些也只图个雅趣，投入江中便让其随波逐流。而夏沐风那日取的笺舟，在舟尾有一个豁口，显是被笺舟主人折将了进去，似乎这小舟只欲前行破浪，而并无向后之意。

夏沐风伸手一捞便将那笺舟从众舟中取了出来，粗粗展开一看，是那日的字迹，一直僵冷的面孔这才启唇向殷伯道一声：“是了！”直让殷伯摸不着头脑，便将其重新按照原先的纹路叠好，粗纸薄笺，却丝毫不乱，将其窝入袖中，这才稳步离开。殷伯只觉云里雾里，什么“是了”，什么笺舟，匆匆跟上，一路摇头，真不知如何替主上分忧。

待夏沐风前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雅阁门槛，厅中东首一漆金红木柱后徐徐走出一个身影，衣角翩翩，似有些飘飘又有些失魂，瞧着那大步走远的身影，绞着裙衣，微抿嘴唇，似在细思着什么。

那人却是雪梅。

刚才经了城霜三言两语的劝慰，雪梅算是明晓了些，便让城霜宽心，自己在永浆轩附近走走，却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便行到了这密林掩映酒水通渠的雅阁来了，前脚刚步入雅阁，抬头便瞧见了夏沐风于渠中取舟之景。雪梅此时酒意已清，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极是不愿在此刻又让他见着，又不知他甚时转身，情急之下，便只好往厅中门边的大木柱后一躲，便隐匿在了漆金红木柱子的阴影之中了。

雪梅在漆金红木柱子后面，本还奇怪那夏沐风怎的还不被自己气出迎风阁去，却来取舟，还道了一声“是了”，不知是什么意思，可是雪梅心中却不尽砰砰直跳，隐隐觉得，那夏沐风为的似就是她的笺舟。

此时雪梅心里算是五味陈杂，不知作何言状，连雪梅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愈加为刚才的行~事歉疚有加了，可即便不是那番情境，她还是会如此行来，她的本性如此，她的意图亦不会变，只是如今恨却莫名的少了一些，或许这人并不如她想得那么可恨、一无是处，或许他亦只是被他的锁链禁锢，叫他不得不如此这般。

雪梅想着，已来到了渠旁参差石台上，侧身倚坐其上，一面拨弄渠中清酒，一面继续失神想着，想着白叶的事，想着夏沐风的话。一不小心一手打翻了渠中一方笺舟，渠水清溅上来，沾湿了雪梅的衣襟和双手，雪梅惊了一下，才立即回过神来。

池中那被打翻的笺舟已被酒水打湿，不堪重负，渐渐下沉。雪梅修长的手指刚触及舟首，那小舟便已全然沉入了这醉人芬芳的酒池之中，水面归于平静只纤指轻点涟漪圈圈，共雪梅水面上映的一副愁容娇面在她的一汪秋水中渐渐旋绕入底的轻舟，在波纹中破碎。

奇怪，为什么我会想起夏沐风那人，会替他白白担忧？白叶的事又千回百转，还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又何必花些多余的精力在这个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雪梅倏然惊觉，尽觉得自己担心太多，操心他人闲事，还是先解得自己的难题再说罢！

可她何尝晓得，白叶之情虽好结却难圆，而夏沐风之事难解却善终，这都是些后话。局中之人怎能知道，那没入池中之舟是谁陷于漩涡的是谁归于平静的是谁而渐渐破碎的又是谁，是谁近在眼前却易抓难取，又是谁远在天边却心悠系之。

此后几日，雪梅想清楚了与书生之事，为他之事斡旋筹谋，明月溪下常常会有两个飘然一白之身影，于灯火幽暗处，拳拳相依，虽然白叶是作为迎风阁之雅客来此，但此时迎风阁无时不处于监视中，只要有仕女在旁，便并无秘密可言，即使单处厢房中也有些许风险。

于是两人常于密林深处或人烟稀少之处相会，叙些情长情短，亦对白叶之事互通有无。

这日，白叶颇有些愁眉苦脸，与雪梅絮叨之间并无甚心思。

待到雪梅在一旁道：“白公子，白公子？你说那个兵部侍郎可好？待哪日寻着个机会，将你引荐于他可好？”

白叶回过神来，仍旧愁眉不展，倏然抱着雪梅肩臂，甚是严肃地直视着雪梅清澈的双眼道:“雪梅，我不许你以后再如此烦忧操心我的事了。我明白，你是急于为我铺路，担心我俩在这路上就突然缘尽了，可是我白叶也不是个那么一无是处的平白书生，我不会让我的毕生重任就这么付之东流，我亦不会让我俩的缘线粗粗浅浅，只在于飘渺远思之中，甚至阴阳相隔。我除了是我白家堂堂正正的子孙，亦是一个赳赳丈夫，我只想要你信步闲庭，笑倾花枝，与我执手相看，别的都不是你应该承担的。“[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