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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逐影之人(第2页)

“世上就有三种人,即上等人、中等人、下等人。他们又再进一步分为好几种,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名字,但是基本结构不变。上等人已经把已知的资源瓜分干净,连打未知的他们都宣布公了所有权。他们就好比一棵棵大树,上面枝叶交错,遮天蔽日,下面盘根错节,占尽水土,上可通神,下达地府,除了时间,甚至时间、阳光、空气、空间都是他们的。中等人是下面的小树,永远都长不大。”克里斯托弗顿了一下,“但是中等人总想爬到更高位置,却拼命阻拦下边的人向他们位置爬,有很强的利益占有欲望和排它性,不需要上等人发话,甚至察觉,他们就能及时主动扼杀一切暂时比他落魄的人的希望萌芽。”

“你没说下等人。”

“下等人…”克里斯托弗惊愕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

罗恩闭起眼睛,对方比他更加具有贵贱意识。克里斯托弗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也没有人愿意坐在一起听他倾诉,所以他谈兴正浓,一肚子的话想要一股脑吐出,见次情形呐呐地闭上嘴,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他不知道那句话唐突了主人,不安地扭动身体,往角落缩了几圈,努力把自己弄得像不存在似的。

“呵呵呵,在上等人、中等人和自认为是中等人的人眼里下等人根本不能算人,他们是树木所需要的养料,不是同类。”碎魔晶克林辛尼朋忽然在罗恩的心中嘲弄似地说道,“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下等人,利益每天都在被损害,却具有上等人的意识。”

“有时候我真的愿意相信大部分民众始终是愚蠢的,而老师的确是这样教育的。但是我一直认为人的认知能力没有根本差别,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了认知的差异。曾经有一个老师私下对他的弟子的忠告说:所有的事,命运早已决定好了,你要坦然接受。你要上位,必须耐心等待,要么上边的人升级了,要么他出局了,才可能留下一个位子给你。这些话难道他们不懂,难道他们是说不出来吗?同样类似的话从不同地位的人口中说出,效果是不同的。所以,不是他们不够聪明,不去思考,他们的思维远远跟不上统治他们的变换速度。大量模糊不清的垃圾信息填充他们的脑子,累死累活的处境让他们没有处理信息的环境条件。”

“我很诧异你会这么说,说这种话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你。”克林辛尼朋说道。

“我难道比他更幸运吗,他还有一个不愿意回去的家,但我的家在哪里呢?我的姓氏,我的家族,我的故乡,都不存在了,这种不存在不是物理上的,而是在人们的认知上。我说我是真的,无数人会跳出来证明我是假的。我说那是我的故乡,人们就会纷纷说从来没见过我,不记得曾有过这个人。我说我出生在那座城堡里,他们会笑我是疯子,骗子会宣布我是骗子,把我投进地牢,然后秘密的处死。我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从今到往后,一无所有。”

“那你为什么还会去求助那名巫师,他也是你的父亲认识的人,难道你认为他就不会这样认为吗?你还是有幻想。不要说的那么悲惨,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悲剧,你的一幕早已演绎过不知多少遍了。这不是最初话,也不是最终话。世界长存,不为善,不为恶,就是客观的存在。”

“幸福家庭每每相似,不幸家庭各有各的苦情。”罗恩答复说道,他引用了一句书的开头,并且自然而然出来,丝毫不在意克里斯托弗投来的诧异目光。

此时正值盛夏,天空一片青灰色。一丝风也没有,树叶低垂着,小鸟都懒懒地在树上。只有鸣蝉高叫着,蝈蝈在草叶上摩擦翅膀。大地好像处在蒸笼里,大家赶路到现在,都不免有些精神疲倦,默不声。

“客人,马上到开拓者小镇了。”车厢外面的马夫突然向他们说话。

他们伸出头,一股热浪扑面而至,发散出干焦的气息。开拓者小镇坐落在山坳里,木制围墙把低矮的房屋紧紧的揽入怀中,房屋基本都是木质建筑,不过风格迥异。小镇占地不大,还没贝鲁斯兰一个区大。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黄狗趴在屋檐下,伸出长长的舌头。母鸡站在它上方木架上,耷拉着翅膀。黑猪用细长的鼻子拱开泥土,趴在湿润阴凉的土坑内。拴住的绵羊脏的厉害,羊毛拖着地面,头顶的角骨、脚下的蹄角质肆意生长,形状奇特怪异。

森林距离小镇不足一英里,一条小河正蜿蜒通过小镇旁边,小镇带来了清凉的饮用水。在小河下游分布十几座伐木场,沿岸的空地上堆放着粗大的刚刚砍伐下来的原木。泛着涟漪的澄清的水面闪耀着白晃晃的亮光,水气飘到河畔的小镇,调剂了干焦的气息,令人初来的人们略微感到舒适。

克里斯托弗率先跳下马车,朝着车厢弯腰鞠躬,“谢谢你,好心的少爷,与你一路同行是我的荣幸,旅途之中也非常愉快,向你表达我真挚的谢意。同样也感谢这位马夫先生,你的慷慨和善良抚慰了我荒芜的内心,让我相信这世界仍旧有爱,再次向两位表达我最真挚的感谢。”

“行了,行了,滚…走吧!”马夫不耐烦地挥手。

“克里斯托弗,希望你这里就是你要寻找的目的地,”罗恩点头回复他的谢意,想了想又对他说道,“实在不行就逃避吧,先安定下来,找份工,哪怕管吃管住就行,等解决了温饱问题,再考虑人生的意义。学会和绝望和睦相处,要与它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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