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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神迹（第2页）

“弟子自知，辜负了宗门多年栽培，已无颜面对师尊。“说这话时，竟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她强忍着不让眼眶里那湿润之意落下，失了自己及原身最后的体面。

一众弟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无不惊异。

自家这受人敬佩又仰慕的大师姐怎么就突然真和魔族有关系，还替魔族说情？

唯有王忆之还在线，捏着玉扇的力道紧了紧，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沈若棠，不错过她一丝微妙的表情，“轻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得了辜洵一个眼神后，止了话头。

辜洵还是一贯的沉稳，眸色幽然晦暗，“既知此举不妥，便再想想此番过后褚家在世人面前该如何自处？你从来不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品性，难道魔尊逼迫于你吗？”

话里的暗示，他想褚轻霰一定是懂得的，但他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她只是望着底下各名门正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弟子愿一死谢罪，希望弟子死后，前事皆了，锁妖塔一事不再牵连他人及魔族，能换得世人太平。”

顾天明预感到什么，微微眯着眼，紧握成拳的手青筋狰狞，有种什么情绪在积淀着，“你要做什么？”

沈若棠露出一个算得上难看丑萌的笑，眨眼间，一柄凝夜紫色泽的匕首出现在她掌心，“这是我从你那骗来的禹花石，应该还你的，对不起。”

“本尊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拿回来，若不愿留，只会毁掉。”顾天明脸上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心头沉了沉。

“也好。”沈若棠深吸口气，极快地将刀尖对准自己，戳进胸口，素色衣衫顿时绽开大朵暗红的血花，见者皆触目惊心。

顾天明瞳孔一缩，疾走几步想上前，却被呵住。

“别过来！”沈若棠握着刀柄，用力将匕首往里送了送，巨大的痛觉让她感到眼前恍惚，但还是硬撑着站好，“我犯的错，不要连累任何人。”

“本尊说过，你不准死。”顾天明面色凶狠，咬牙切齿道，当真看见她这模样时，他没有一丝快活，反倒觉得戚戚、悲凉。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他不想这样的。

只有同当年一样，清洗在场所有道貌岸然的老家伙，树立魔族主导的运行法则，就可以扭转魔族在三界中的地位。

这样，便能完成他存在于这世上背负的天命。

沈若棠红了眼，那脆弱软糯的模样惹人生怜，“对不起，都结束吧，好不好？”她侧头面向辜洵，几近哀求，“长老，带众师弟们回去吧，此战了结可好？”

“你死了，这事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顾天明瞪着她，眸里淬着冰冷的凉意。

“求你，我这条命就赔给你。”沈若棠两眼闭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将匕首刺进胸口。

顾天明见状，额上青筋一跳，没有一丝迟疑地闪身飞扑过去，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刀尖的进一步深入。

“你真是打定主意要死给本尊看了。”顾天明面上还是那样恶狠狠的，语气却相比方才要软了许多，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终究，不愿意走到与她玉石俱焚的地步。

看着面无血色的她，他不想再抱着怨恨的心情继续下去了，他必须得承认，这样的纠缠没有意义，他和她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意识到这点，心上有无法言喻的痛苦，但意外的是，随即而来的是彻底的放松和释怀，他不必在这现实面前挣扎逃避。

“既如此，便互不相欠吧。”

沈若棠努力不让眼皮子合上，她想看清楚，看清面前的顾天明是不是自己快死了的幻觉，她苍白的唇瓣颤抖着，“真的吗？”

顾天明拿出止血丹，给她喂了一颗，僵着脸，“是。”

自瞧见沈若棠被扑倒后，城楼下各派弟子霎时间炸开了锅，苏峮文指着上面，对辜洵宽袖飞舞，恼羞成怒，即便他不是坤玄宗的人都快忍不了。

“请问你们坤玄宗是在搞什么？当真是褚轻霰所为吗？人都要死了还不开打？若你下不了决断，便将号令交与我天衡宗。”

辜洵眉头紧锁，不悦地看向他，他何尝不想救回自家宗门的弟子，好将一切都弄个明白，远望的目光一沉，高声喝道：“列阵。”

可就在此时，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魔域方向光芒乍盛，透出的金光竟有着极其纯粹厚重的灵气，这与魔气是截然相反的力量。

那灵气波纹犹如乳黄的丝带，由内向外一圈圈散开，在场的所有置身其中的修行者都明显感受到舒畅的灵气滋养，叫人心旷神怡，一扫浑身的倦怠。

辜洵同苏峮文两相对视，都看见对方面上讶异的神色，出现一个相同的想法，这是有人飞升上神所显现出的神迹恩荫，这可是千年难能一遇的！

可这人却并不在正派队伍这方，而是身处魔域，魔域之中哪儿还有同道中人，难不成是褚轻霰？不，她的修为远不到飞升的地步。

所有人都想错了，进阶上神的不是别人，是顾天明。

至此，他便是天地间唯一在世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