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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费英东也附和道：&ldo;我与二哥一起将那老贼擒来，贝勒哥哥亲自问他。&rdo;

&ldo;不能鲁莽，龙敦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一旦有什么差池，反而弄巧成拙了。我看此事不是他一人所为，他没那么大本事，背后必有更厉害的主谋，必要不动声色地试探才好，千万不可打草惊蛇。&rdo;

张一化初次来到赫图阿拉，不明白其中的底细，虽有智谋，却无处使用，额亦都等人都是勇猛的武夫，更是拿不出什么上佳的计策，众人面面相觑。努尔哈赤愁眉紧锁，苦笑道：&ldo;张先生与各位兄弟来到赫图阿拉，尚未来得及摆酒庆贺，接风洗尘，却遭此祸患，我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rdo;

&ldo;哥哥说得哪里话！我们未能使嫂嫂免于祸患，又不能手刃仇人，已感对不住哥哥了。&rdo;费英东含泪道，&ldo;若是知道是哪个狗贼，小弟就事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割下他的人头来！&rdo;

不等努尔哈赤张口，张一化说：&ldo;要试探幕后真凶也不难……&rdo;

&ldo;先生快说如何试探？&rdo;额亦都性如烈火，忍不住急急发问。

张一化轻轻一笑，看着努尔哈赤道：&ldo;贝勒该给福晋发丧了，灵柩存放着有诸多不便，再说猛然间没了福晋，也要向族人交待明白。&rdo;

&ldo;我是想春秀死得不明不白，不能这样没事儿似的下葬，她至死都没有闭上眼……&rdo;努尔哈赤哽咽着。

&ldo;福晋下葬，正可观察龙敦的动静，他再掩藏形迹，终会露些马脚，我们也好想法子对付他。不然，我明敌暗，吃亏的还是咱们。&rdo;

&ldo;就说她给刺客杀死？&rdo;

&ldo;假称暴病而亡，看那些祭奠人的情形如何，自然不难判断。&rdo;

依照女真丧礼的习俗，努尔哈赤家中院子的西南处，竖起一个七米长短的木杆子，木杆顶上挂起了大红的魂幡。赫图阿拉本来不大，附近的城寨距离也不远，魂幡悬挂起来，远远就能望得见，好比战时报信的烽火狼烟，不多时亲朋故里便得了凶信，纷纷前来吊唁。舒尔哈齐带着妻子第一个赶到，痛哭了一回。进了五月，天气转热，当天就入了殓，南窗之下，搭建灵棚，灵柩安放在棚中，灵前点起一盏豆油长明灯。直到晌午，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灵前叩头之后，男左女右，分列两旁，直到夜间。龙敦身为长辈，不用吊唁，只派了两个儿子与儿媳妇前来哭丧。张一化暗暗吩咐舒尔哈齐和他的妻子必要留他们守灵。女真习俗，人死以后，较为直近亲友晚辈要轮流在灵前守夜。佟春秀年纪轻轻，守夜的人手不多，龙敦的儿子、儿媳虽是平辈，也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了。

守夜是个极辛苦的活儿，不能睡觉，要定时在灵前上香，照看着长明灯不致熄灭。舒尔哈齐与守灵的男人们在一旁吃喝，他媳妇陪着龙敦的两个儿媳妇等女人在灵前拥被而坐。虽进了五月，关外夜风仍有些凉意，招魂幡被吹得簌簌作响，灵前的灯光忽明忽暗，土红色的花头棺材上画的一只仙鹤，似在云子卷儿上振翅欲飞。舒尔哈齐的妻子见了害怕道：&ldo;都说横死的人最容易诈尸，我这心里敲鼓似的，老是静不下来。&rdo;

&ldo;怕什么！一个死去的人还能怎样？再说咱们又是至亲，她忍心吓你么？&rdo;龙敦的大儿媳妇见她如此胆小，口气有些不屑。

&ldo;话是那么说，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那病怎么来得这般凶猛，真叫人胆战心惊。你说嫂子是个多么贤惠的人呀！怎么老天这样狠心，让她撇下年幼的儿女，好命苦呀！&rdo;舒尔哈齐的妻子说到伤心处，不由擦起了眼泪。

&ldo;什么暴病？她是给人家一刀……&rdo;龙敦的大儿媳妇还要说什么，却给她的妯娌岔开话题说：&ldo;郎中都不及请到，大嫂得的到底是什么暴病，你可知道？&rdo;

大儿媳妇登时醒悟，顺势指着舒尔哈齐媳妇道：&ldo;这话你该问她才是，怎么却问起我来了？&rdo;

舒尔哈齐媳妇忙说：&ldo;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人都没了，还请什么郎中诊断病根儿！&rdo;说着起身说：&ldo;哎呀！方才水喝多了，去方便一下。你们辛苦照看着，我去去就回来。&rdo;

努尔哈赤伤心至极，他实在不愿证实果真是龙敦所为，他儿媳妇既说什么&ldo;给人家一刀……&rdo;，显然是他早已知情，可龙敦手下没有那么多兵马，那城外的兵马又是哪里来的？看来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他将心中的忧虑向张一化说出，张一化沉思道：&ldo;他们想得敕书，其意在于建州卫都督的职位，一计未成，知道已有准备，他们断不会愚蠢得还派人偷抢敕书，想必换一种法子。&rdo;

&ldo;会是什么法子？&rdo;

&ldo;什么法子我一时猜不出来，但我想他们必是乘乱攻取赫图阿拉。&rdo;

努尔哈赤沉默良久，决然道：&ldo;今夜我到龙敦家里，窥探一下动静。他们如有此意，或许会趁出殡之日作乱。&rdo;

额亦都道：&ldo;我与哥哥同去。&rdo;

努尔哈赤知道他性情急躁，怕他一时情急误事，婉言说：&ldo;此次窥探不是打仗，不需太多的人，三弟费英东轻功最好，我们二人去就行了。赫图阿拉是咱们的根本，更需人手照看，丝毫大意不得，你们四个兄弟协助张先生留守，哥哥才能放心。&rdo;随即与费英东换了夜行的衣服，偷偷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