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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世仇（第2页）

顾琏沉默片刻，才开始讲起他来阳州的原因。

事情要追溯到大周立朝初期，当时兵荒马乱，战争四起。顾琏的祖上顾烨，曾救了一个快要病死的人，那人不知是感激顾烨，还是乱世为了活下去，后来自愿为奴，随伺在顾烨身边，做了一个小厮。

这个小厮顾烨没有让他更名改姓，仍是原来的名字，秦寿。

顾琏停了一下，握紧了拳头，恨恨地道:“家祖待他一片赤诚，只可惜，好心不过是喂了狗。”

柳阳静静听着，心中了然，这想必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顾琏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方又接着讲了起来。

秦寿人有几分聪明，学东西很快，顾烨不舍得埋没他的才华，竟为他延请了西席教授知识。如此过了几年，顾烨已经将秦寿当成自己的心腹幕僚。

周太祖即位，彼时朝中人才缺失严重，顾烨为秦寿去了奴籍，又大力举荐他。秦寿也是不负所望，到周高祖时，已是刑部五品京官了。

“高祖时，朝中出现了一场大的动乱。”顾琏颤着声音，有点接续不下去。

柳阳道:“顾翰林指的，可是平阳侯谋逆案?”

顾琏将一手扶住额头，半晌才应道:“不错。”

太祖早年受伤，失了调理，后来政事繁忙劳累，他又凡事亲力亲为，积年累月，竟一朝薨逝。高祖年幼，朝政被国舅把持着。太祖是马上得的天下，底下武官蠢蠢欲动，也想仿效黄袍加身，其中以平阳侯的势力最大。

那几年，周朝的土地上，烽烟再起，每天血流无数。朝中官员，或明或暗，都有自己支持的对象。国舅为了斩草除根，可以说是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顾烨，就是那时候，被秦寿设计害死的。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尽管顾烨为人正直，却因为举报的是他多年的亲信秦寿，国舅不管证据不充足，且漏洞百出，直接将他下了大狱。秦寿掌管着刑部，只是几次刑讯，便要了顾烨的性命。

那场谋逆案，牵扯了朝中官员近百人，可以说重创了根基还不稳定的大周。

顾烨后来因罪证不足，高祖下令平了反，但人已含冤枉死，秦寿却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顾琏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过往的血腥。

柳阳叹了一口气，心想，无数尸骨铺就的地狱，绽放出的花朵，必然是妖娆而动人心魄的美丽，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

经此一事，顾秦两家因此结了深仇。奈何顾家逐渐势弱，而秦家开始崭露头角。此消彼长之下，顾家竟奈秦家不得。

这次年关，顾琏夫人购置了一座玉观音，想等开了光，孝敬给老人。谁知家里孩子调皮，一时竟失手给打碎了。顾夫人来不及责怪孩子，丫环就发现了观音像中藏着的名单。

顾夫人家中官宦出身，一看便知道是个机密一类的，当即亲自送去书房，给了顾琏。

顾琏由于祖上吃过亏，对上头的人名颇有几分熟悉，见大部分谋逆之人皆在纸上，中间还夹杂着先祖的仇人秦寿，登时警醒不已。接下来便是一番追查，直到听说京城的玉器行是柳阳开的，顾琏便趁着年假，自己动身来了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