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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昔日风云（第1页）

吴御史虽然家事糊涂，为官毕竟是不错的。柳阳不想同他为难，便命拿酒消毒，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吴夫人先扎了一通，接着斟酌了一张方子。

写完方子，她交代道:“病人腹中还有一死胎没有娩出，服了药之后，会有腹痛出血，你们要注意。万一出血量大，那就回天乏术了，府里备好老元参吧！”

又对吴凡兄妹道:“有空就陪你们的娘多讲讲话，说说小时候的事，高兴的事，让病人有求生欲望。记住，伤心的事，一件也不要提起。”

最后看向吴御史，仍是没有好脸色，道:“我尽力了，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吴御史一揖到底，恳切地道:“无论如何，多谢柳姑娘援手。”

柳阳看他真心实意，不似作假，此时脸色才好了一些，叹道:“吴大人公事繁忙，顾不上后院的事，也是有的。是我代入感太深了，同为女子，难免有些伤感。方才态度不好，还请大人见谅。”

吴御史连忙道:“柳姑娘是真性情，在下怎会不知。是我糊涂了，才会连累夫人受苦，以后我定当好好待她。”

说到后面，眼眶也有些微红。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阳不好再说什么，刚才她拉下脸，已是无礼之举。人家的家事，其实与她又有何干。只是身为女子，物伤其类罢了。

既已看诊完，她便不再逗留，转身同吴御史出了后院。两人到了前厅，重新坐下。丫环换了新茶，便退了下去。

吴御史道:“定北侯与武德将军皆在边关，不知柳姑娘这次进京，可是有什么事？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柳阳拿起茶盖，轻轻拂了拂茶叶，终于下了决心，开口道:“我有心扳倒秦无庸，吴大人以为如何？”

吴御史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秦无庸与你有仇？”

“没有。”柳阳摇了摇头。

“柳姑娘不在朝中，恐怕有些情况并不知道。”吴御史解释道:“这秦无庸虽然坏事做尽，但他滑不溜手，尽管有言官想弹劾他，奈何总是没有证据。而且此人是周贵妃一派的，等闲事情，弄不了他。”

“哦，”柳阳来了兴趣，“还请大人赐教。”

这种朝堂派别之争，吴御史其实不想同一个女子分说。但柳阳行事颇有侠名，又是刘晖的未婚妻，刚刚还出手为自己夫人诊治，因此，没有拒绝，便为柳阳解说起来。

这周贵妃的父亲安乐侯周深宇，原来是秦无庸的下属。二十年前，周武帝刚即位时，秦无庸见周深宇的女儿美貌非凡，便收为义女，献给了武帝。经秦无庸的多年运作，周深宇的女儿被赐了贵妃的位份。

皇后育有一子，便是太子。只是皇后娘家势弱，秦无庸便蠢蠢欲动，想找机会废了太子，拥立周贵妃生的四皇子为太子。

十三年前，羌国势力达到鼎盛，一路杀往京都洛城。彼时南越也不太平，周武帝抽不出太多兵力对抗羌国。便听从主和派的建议，准备割地赔款。

那时是秦无庸去谈的条约，签的条约屈辱无比，羌国还提出要一个皇子做质子。那年太子八岁，四皇子五岁。秦无庸以太子年长，比四皇子更能经受北地风沙，且为一国储君，应当负起救国之责为由，上折要太子去羌国做质子。

一国储君，哪能身临险地，秦无庸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幸亏周武帝不算昏聩，定北侯刘靖又率兵奇袭，从羌国军队的后面，掏了他的老窝，逼得羌王不得不撤兵后退。两国和谈，自此便不了了之。

但因为这件事，太子和秦无庸的梁子便结下了。

如今太子二十一岁，有了自己的东宫幕僚，与四皇子的争斗愈加白热化起来。

柳阳一边听，一边思索。既然等闲之事撼动不了秦无庸，那便用皇帝忌讳的事，借皇帝的手，杀了他。想到这里，柳阳又详细问了支持四皇子的官员名单，以及支持太子的官员名单。

吴御史提笔将自己知道的都写了下来，柳阳仔细看了手上写的两张纸，奇道:“这上面好像还有一些人没有写进来，比如大人和定北侯。”

吴御史点头道:“没错，朝中还有一些人没有站队，有的是在观望，有的是只忠于皇上，不加入夺嫡之争。”

柳阳收好两张名单，道:“我以后每三日来府上一趟，为夫人诊治。若有意外，可以到武德将军府找我。”

吴御史连忙道谢，柳阳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

回到府中，柳阳将名单誊抄一份，交给五柳，交代道:“这些四皇子一派的，你将他们的官职，性格，家眷，喜好，事无巨细，都给我查出来，越清楚越好。”

五柳知道，柳阳这是准备开始帮他报仇，他没有做声，拿好名单，便出门行动去了。柳阳没有料到，自己的初衷只是一个简单的除恶，最后竟然卷入了夺嫡之变。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着可能存在的变数。

几天后，一个身穿月色夹袄，头戴素淡银钗的美貌女子，出现在户部秦尚书府外。只见她眉眼带笑，一路走走停停，仿佛满身心都沉浸在逛街的喜悦中。

秦府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从里头走出一群人。其中一人穿着大红缂丝锦袍，披着黑貂大氅，一群手下拥卫着，看架势，就是一个招摇得不得了的主。

那人刚要上马车，眼神突然被不远处那美貌女子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吸引了。

只见那女子浅笑嫣然，就如一枝绽放的白梅，瞬间抓住了那人的心。

这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柳阳。她考虑了几日，决定以身涉险，接近秦亥。

五柳打听过了，这个秦亥，没有官身，每日巳时就会出门，不是卧花眠柳，就是饮酒作乐，总之无所事事。

柳阳已经来秦府踩过几次点，也认清了秦亥的样貌。此时五柳扮作脂粉摊主，见秦亥出来，低声提醒了柳阳。

得了五柳的提醒，柳阳便装作无意间回头，正好让秦亥可以看到自己。果然不出她所料，秦亥顿住脚步，转身向柳阳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