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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ldo;哦。&rdo;我平平应了声，勾着杯的指头沾了沾酒，在案上划了个墨字。

她低头一瞥，面色一僵，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我叩了叩桌子慢慢道：&ldo;这些年来，没想到阿暮也有这般颠簸坎坷的遭遇，真是让人可感可叹。&rdo;

又转了个调：&ldo;若是流传开来，也算是出让人动情的戏本子了。阿暮觉得如何?&rdo;

她应该觉得我是个坏人。其实我不是坏人，与黎岫玉呆久了，我多少是变聪明了。例如，我聪明地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性子上的弱点。

苏枕暮的性子就是小心眼又好面子，真是个别扭而可爱的孩子啊，我弹了弹袍子，笑得奸诈而欠揍。

饮尽最后一口酒，抛了杯子，起身离座，斜觑：&ldo;本夫人就算再愚钝，这过往现下，总还是能分的清的。你的师兄苏辞远何等人物?那楼家小子，也是个小狐狸崽子。我总不至于才接了婚书，便要做了望门寡?&rdo;

说完，起步离开，留她一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次日，苏枕暮起程赶往姜国边境，黎军驻扎处。

当我带着念儿和辫辫往梨花树下埋酒时，黎岫玉和苏枕暮的信函同时传来。我弯腰替念儿擦去脸上的泥土，听辫辫念着信中内容，然后笑了起来，对念儿说：&ldo;听到了吗?&rdo;

他点了点头，我揉了揉他脑袋。这就是政治，没有绝对的盟友，只有绝对的利益。铁骑和刀兵是它前进的步伐，这天下，终究还是乱了。

姜国兵强，七国有名，单凭黎国孤力，抗之不易，然荆国之军扰边，势如破竹，楼氏顾此失彼，终是丢了城池无数。

楼氏势单力薄，于朝中树敌无数，内忧外患，不日乞降，后来者居上，黎国趁势纳降，独独冷落了最初风生水起的荆国大军。

奈何降书送至黎都，黎国以礼相受，两国互盟。如此一来，姜国的盛世终是画上一个句号。

而两国之军，荆国亦难再越雷池一步。

月移花影，淡扫露台。我独坐在玉阶之上，看这重重宫宇如同当年我接到师父从他手里带来的兵符一样。

谁来，谁去，谁是，谁非，这世间从不缺恩仇爱恨。青山会老，红袖亦皱。人，生而在世，又能辜负多少春秋?如此也好，如此也罢。总归，终有人陪我喝这一壶酒了。

他踏夜而来，铁甲未卸，那双眸子映着月华，流光璀然，灼灼逼人。我抬袖斟了一杯：&ldo;打完了?&rdo;

又斟了一杯，扬眉：&ldo;打好了?&rdo;

他站在我身前不远处，披着铁甲的手臂抬了抬，却在几步外生生止住。他的眸里没有往常那般温切又疏离的笑意，深深看着我道：&ldo;我不想你身上沾染鲜血的腥臭。&rdo;

我心下一颤。

他从怀中抽出降书，放到我面前，一双眸子终浮起笑意：&ldo;聘礼在此，我终于能够娶你。&rdo;

夜风吹来，击打着檐下铁马，发出清亮又遥远的声响。他的话虽风落入我耳里，那名为酸楚和心思的情绪终究在心底蔓延上升，包围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