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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重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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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摇，其实真心说，我挺佩服你关于‘凌迟’的大胆假设，”太子一边跟大家一起阅看关于曾大山的调查材料，一边还是毫不隐藏的提出内心的疑惑，“但是，即便按你说所的，因为肉片被开水煮过，能消去尸块上的生活反应痕迹，那么充其量也就是使得警方无法判断刁爱青身上的肉，到底是生前割下，还是死后割下。或者换句话来说，她被凌迟的可能性，也就是50%，一半的几率而已，那我们凭什么就一定要朝着这个一半可能性的假设来锁定侦察方向呢？”

“第一，这二十多年来，多少次的重启调查，公安部门的侦察方向，全部都是锁定在‘先杀人后碎尸’的基础假设上，然而二十二年过去了，毫无结果。那么既然这一次，我们发现了破绽，有了新的可能性，为什么我们不去尝试一个新的角度展开追查呢？如果还是没有结果，我们再倒退回来复查也不晚嘛。”徐步摇解释说，“第二，促使我坚持这个假设的，还有一样关键性的证据。”

“关键性的证据？是什么？”廖明洲也来了兴趣。

“内脏。”徐步摇沉吟着说，“你们还记得二十二年前的勘验材料吧，不久前我们才一起看过，这个刁爱青的碎尸块全部找到以后，关于她体腔内的那些个心、肝、脾、肺、肾，还有她的衣裤鞋袜，那都是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起的。”

廖明洲顿悟。

古今中外，凶手作案杀人，无论是现实中的案例也好，还是那些侦探小说里编造的剧情也罢，但凡碎尸，无外乎以下四种动机：

第一，为了发泄，一般是出于那种特别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第二，挑衅警方，这种在现实中不常见，一般见诸于脑残小说；

第三，毁尸灭迹，这个好理解；

第四，一些邪教组织的变态仪轨，或者说神经不正常的凶手。

以上四种情况的前三种，不光肉会被割碎，就算是体内的脏器，那也无一幸免，特别是第三种情况，为了干扰侦察，不光肉和内脏要碎掉，连骨头都得拆散，脸和指纹也必须毁掉才行。

“凌迟，放在官方来执行，叫做刑罚，可是如果放在一个凶手来做，不就正好是一种变态的宗教仪轨，或者说神经不正常么？”徐步摇笑了笑，“你们不要以为古代社会搞出那么多的肉刑，多么的残忍，多么的血腥，其实光就凌迟这一项来说，我们国家历朝历代的统治者还是很讲人权的。”

我国历代刑律规定，凌迟只割肉，不得伤及内脏。

这是为什么？

封建迷信呗。

外国咱不去讨论，就说中国吧，传统的迷信思想认为，人的五脏——心、肝、脾、肺、肾，对应了五行——金、火、土、木、水。

国家机关对一个罪人施以刑罚，处罚的是这个人本身的行为，或者换一句话来说，国家刑事机构惩罚的是他的“现世”，他“这辈子”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国法森严，就要对你“现世报”，你像凌迟这样的酷刑，就是如此。

但是，朝廷不会去伤及你的前世和下一世。

不以刑罚毁掉五脏，那么你灵魂的五行还是完好的，你死之后可以继续投胎做人，希望你汲取教训，在地府中好好反省，争取下辈子做个好人。

至于那些个挖心剖肝的行为，要么是暴君的恶行，要么就是战场上军方屠杀的行为，这些都不是正规的国家刑律所容许。

“这就是正宗凌迟，和一般杀人碎尸的一个显著区别。”徐步摇说，“刁爱青的尸身被割成了两千多片，连手指头都被砍断了，但是五脏却非常完好，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杀人碎尸。”

“更为关键的是，现在曾大山的情况很清楚，”邵祖江说，“这个人即便没有和死者发生生前的接触，但一定跟凶手有过接触！”

“你们看！”龚琪兴奋地抱来一本案卷，“我找到了，原来曾大山曾经搞过的‘短线创业’就在大学附近！”

什么！

调查材料显示，1995年，市博物馆曾经在高校、职校密集的龙王山风景区举办过一次以古代吴越文化为主题的文物联展，当时吸引了很多市民，当然也就包括了这附近众多的学生来参观。

而当时在一家饭馆打零工的曾大山，也就是在那几日，自己租了一套小推车复合起来的炉灶设备，在活动的现场外围，卖起了小吃。

“根据我们近期调查曾大山生前的履历，他在这一次文物巡展的活动外场摆了一个礼拜地摊，很是小赚一笔之后，又隔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辞职离开了那个饭馆，后来去了一家酒楼打工了。”龚琪喃喃地念叨着。

“这个倒也是很好理解嘛，你放下手中的正事不干，跑到外头做私活，那当老板的肯定要炒你啊。”姚建华撇撇嘴。

“不对。”太子摇摇头，“这与常规不符。”

其实太子的疑惑也有道理，小饭馆，或者就算是大饭馆吧，那都是些个私营企业、合伙企业，你一个外来务工人员，能有碗饭吃就应该好好感恩戴德一门心思兢兢业业了，可曾大山偏偏就能跑出去做私活。

当然也不是说就不能做私活。

咱就拿大学来说，你白天在饭馆打工，做一顿中餐，做一顿晚饭，那你总要倒班吧？你完全就可以趁着倒班的时间，在大学的校门口摆些个夜宵摊子，给自己赚赚外快嘛。

这种情况是合理的。

但是曾大山的情况不一样，1995年市博物馆在龙王山风景区做文物巡展，这种事情总不可能是下半夜吧？你大白天的跑去景区摆摊子，而且一摆就是一个星期，这种状况你跟饭馆老板打算咋说？

请病假都不会允许你请这么长的！

人饭馆老板早就会怒火喧天地算你无故旷工将你开销了。

可他倒好，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在文物巡展活动结束之后，还回到饭馆又上了差不多一个礼拜的班，才辞职走人的。

“刁爱青是1996年的1月遇害，而经过调查，曾大山在江苏全省范围内的务工期间，也就是1995年的这场文物巡展活动中，最接近过大学的校区，当然了，刁爱青是在大学鼓楼校区生活和学习，而龙王山下是大学的浦口校区，两个校区相隔18公里，但不管怎么样，可以说从时间、空间两重维度排查来看，他这个‘短线创业’的历程，是唯一可能的交集。”王世昌沉吟着，“你们看，是否立即查一下当初他打工所在的那个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