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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二天,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本是盛夏时节,天气却忽然转凉了。
御景炎服用逍遥丸的后遗症在昨晚已经开始显露,此刻他的身体正是极度虚弱的时候,再加上天气乍暖还寒,不可避免就着了风寒。
这对御景炎来说倒不算坏事,起码掩饰了他不想暴露的事。身体极度的不舒服,只好在院中闭门谢客。
可他一个驸马谁找他会找到公主府来呢?所以其实他真正想谢的客就只有凤清寒一人。可偏偏凤清寒自认为自己不在外客之列,日日都来殷勤的探望。
除了最初的两天,天气又逐渐炎热起来了。院子里,枝繁叶茂,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角落里的两棵桃树,硕果挂满枝头,风一吹散发出阵阵水果的甜香,为这盛夏更是增添一抹难得的亮色。
御景炎卧榻之处便是恰好能透过侧面的窗,看到那一树桃子。他总是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打开窗,想要闻闻这桃子的清甜。
而每每这时,凤清寒总是一脸无奈的坐在塌旁,看着御景炎喝下一碗药,然后再及时递上几颗蜜饯,好让他去去口中的苦味。
御景炎倒不是特别怕苦,只是讨厌吃药而已,并且对甜口的东西一向敬谢不敏。不过当递上蜜饯的是心上人时,别说是不喜欢的味道了,就算是毒药,怕是也会欣然接受吧。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若不是生病,怕是御景炎也不知道凤清寒以一朝公主的尊贵竟然甘愿与普通妇人一般为丈夫侍疾。
感动到心底,愧疚到心底,更爱到心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凤清寒不知他缠绵病榻多日另有原因,只以为是风寒所致,有时也会令人打开窗户,使屋子里的病气透一透。
御景炎面色苍白得使人心惊,细看之下竟然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眉宇间也是恹恹的,每天都只是强撑了精神在与凤清寒说话:“朝中事忙,你不用总浪费时间在我这里。”
靖王被废,云南王造反,天凤来访,桩桩都是大事,御景炎知道自己这次主要是不恰当使用药物,等药效过了,自然会好一些,便不想让凤清寒为了自己耽搁正事。
凤清寒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可他的病情这般反复,她哪里有心情做旁的事,噘着嘴娇俏的开口:“嫌我烦了?”
“怎么会呢?”御景炎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凤清寒也不卖关子,把圣上的想法简单的向他说了一下:“父皇有意历练哥哥,哥哥是太子他早晚要自己能独当一面的。你不用关心这个,安心养病要紧。”
御景炎只略微一想,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太子仁厚,耳根子太软,若不能在大事上有所决断,便是为君,也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了。
清寒虽是公主,可不论是手段还是智谋,都丝毫不逊色于太子,若为男子,日后定为一代明君。可既生为女子,若不能收敛锋芒,怕会被后君所忌惮。
万幸,太子与公主兄妹情深,若靖王为太子,定想把她除之而后快。
又是一阵胸闷,御景炎抑制不住的低头咳了起来,他连忙用帕子掩住嘴,不想让她看到帕子上的点点血迹。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咳血了。
御景炎越发肯定自己久病不起并不单单是因为风寒,怕是逍遥丸里少量的兴奋剂增加了心脏的负担。
看着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凤清寒,御景炎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实情说出来了,不过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不到万不得已,这药轻易是吃不得了。
凤清寒听着他的咳嗽声又急又烈,脸上也泛起了一抹异样的潮红,反倒更显出憔悴的病态。
凤清寒担忧不已忙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毫不避讳的摸了摸他的手,天气如此炎热可他的手仍然是冰冷的。
凤清寒目光一暗,正打算起身替他再加一床被子,便被御景炎捉住了手。
御景炎看着她说道:“喝些热水便好了。”
凤清寒起身的动作止住了,低头便看见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定定的看着,眼眶一热险些流出泪来。
两人成亲已经好几个月了,他们一直处于这种不远不近的状态,她不是不委屈的。炎儿不知为何对于住在一起总是很抵触,他们年岁都不算大,凤清寒本来也不是很急,她觉得两人早早晚晚是要在一起的。
可御景炎这一病,让凤清寒着急起来,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她想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日夜照顾,而不是一到晚上便被以怕过了病气为由让自己离开。
她不知他是真的怕过了病气给自己,还是单纯的逃避。而原本定下的七日之约,也因为炎儿的生病,未能成功。她不是害怕等待,可怕等待的最终结果是自己一厢情愿。
只是凤清寒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到底是能帮着太子哥哥稳固朝堂局势的存在,其心胸与格局不是常人可比拟的。
简单来说凤清寒就是一个情商与智商都很高,双商并在的存在。她知道此时不是拿这事来说的时候,所以在御景炎一脸关心看过来的时候,便也只能故作没事人一样,对着御景炎温柔出声:“炎儿安心养病,万事不必忧心。”
凤清寒如此便愈发令御景炎内疚,觉得自己不该隐瞒。对方越是善解人意,越是温柔体贴,便越显得他存心欺瞒的恶劣。
御景炎忽然觉得有些不敢面对凤清寒,不过在察觉到凤清寒对他的期待和不安之后,心里突然下定了决心。
他既然已经认定了凤清寒,凤清寒也同样认定了他。那住在一起不是迟早的吗?他又何必矫情于此。若是自己一直推拒躲避,一直迟疑,只会让她心里难受。
这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行伤害她的事有什么不同呢?想通之后御景炎觉得原本沉重的心似乎轻松了一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凤清寒,让她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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