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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来乍到（第1页）

陆霖恺一路上的沉默也没让大侄子觉得奇怪。因为他小叔一直话少，却是家里人缘最好的，他们几个小辈尤其喜欢。除了教他们背书识字，还会在学堂休假时给他们带些小零嘴，有时是个块小点心，有时是块小饴糖。虽说小叔不是每个旬假都会回来，可是每次带回的小零嘴都会让他们在那帮小玩伴中风光许久。

最最重要的是，小叔还给他们几个取了好听的名字，不再是那些二狗，猫蛋之类的了。小叔说，大家有了大名，以后有条件去求学就不怕同学笑话了。哦，偷偷说一句，小叔的小名叫山猫子。这是上次无意中听他奶说起的，小叔出生时又瘦又小，取个贱名好养活。大侄子陆贺鸣一边偷瞄着小叔，一边想着昨个傍晚小叔才从镇上回来，今个又早早的出了门。这次小叔为什么回来，其实他也清楚一些，可爷的病还没有好全，而且他爹前些日子又被征去做杂役，听娘说是去了隔壁镇挑河工，家里就二叔一个人在外面做工。家里这段时间连说话声都少了，他们几个小的也都安静了不少。

陆霖恺对于小贺鸣的想法是不得晓的，他只知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不一会陆霖恺跟着大侄子来到了一座院落旁。只见高高的篱笆墙上爬满了蔷薇花，这是几年前陆霖恺与他爹上山时移栽回来的。二嫂帮着打理的，到如今已经颇具规模，红白粉三色，让这普通的小院焕发了无限生机。但更多的动容是在这吃个饭都要控量的年代，还能如此对待这些花，可见这个家对陆霖恺的看重。

院落大门敞开着，院子正中是间坐南朝北的青砖大瓦房，右边是两间坐东朝西的砖土房。在靠南的屋子旁边还搭了个小的土坯房，先是大姐的房间，大姐出嫁后由大哥家两小子住在里面，年节时期大姐归家再腾出来。左边是坐西朝东的厨房及杂物间。靠近杂物间的位置还搭了个大大的葡萄架。架子下方摆着两个一大一小的长板桌，平日就在这用饭。在葡萄架旁砌了口井，洗刷很是方便。而从院门通往各个屋的地上则被铺上了光滑的石子，这都是几个小辈去河里摸回来的，踩上去很舒服，关键下雨天也不怕脏了鞋，要知道他们这春夏两季是多雨的，尤其是那时梅天。

院子一眼望去干净整洁。西边种了一棵柿子树，这柿子树还是陆霖恺一岁时，他爹从村长家要来的枝扦插的，一晃十四年了，现在足足有5米高。每年十月份都是红彤彤一片，喜庆极了，连周边村子的小子丫头们都会莫名而来。分不完的柿子，他娘都会做成柿饼，过年去集市上卖些，给家里添份收入，然后再留一些给小辈们解解馋。东边原本是块空地，现在种了一棵杏树，这杏树还是二嫂娘送过来的，说是这家结出的杏子好吃，特地要了一棵来给几个小孙孙。他们这山上就有杏树，一般人不会特地去种，想吃了就会去山上摘。院子的外面则是自家的自由地，种了满满当当的茄子豆角青瓜青椒之类的当季蔬菜。

这青砖大瓦房是大哥成亲时爹娘给盖的，东西两间厢房，中间是堂屋。当初东厢爹娘住，大哥婚后住在西厢，堂屋一般用于招待客人亲戚之类的。后来二哥结婚了，爹娘就搬出东厢房住在院东边翻盖的厢房里，让二哥全家住在西厢房，大哥家则换到了东厢房。因着在农村，以东为尊，所以爹娘搬出东厢房，让他们村的人背地没少嚼舌根。对于这件事哥嫂们起先是不同意的，可是爹娘看的很开，他们说自己没本事给儿子盖好房子，那就让出好房子。再说了，住哪不是住？这翻新的屋子，也用了一半的砖头呢。这让哥嫂们很感动，同时也更加敬重爹娘。

这边陆霖恺还未打量完，小贺鸣就小跑进了院子，并高声喊道：“奶，小叔回来了。”

听到侄子声音，陆霖恺转过头只见一名头上包着块蓝花布，满是笑颜的中年妇人快速的从厨房门口走了过来，拉着陆霖恺的手说道：“老巴子，你可回来了，还耶啊？赶快坐下，娘去给你舀口水喝。”

陆霖恺听着这熟悉的方言腔，连忙调整心态，拉住他娘的衣服说道：“娘，我自个去，您别忙活了。”说着走到井旁，那边有一口盛满水的盖着盖子的大缸，拿起舀子喝了一口，跟他娘说：“娘，这水甜丝丝的。”他娘笑着说：“走开，你这毛娃子，这么大了还花花口，哪天不是喝的这水啊，也没见着甜哪去。”

陆霖恺见状嘿嘿笑了声，接着问道：”今天李大夫来过了？爹的腰可好些？“

他娘李兰花拍拍他的胳膊，说道：”别担心，你爹好多了，刚喝下药睡了，这药里面特地让李大夫添了点安神草，省的他见天的瞎操心。“

这李大夫跟娘都是隔壁李家村的，比陆家村还要靠近大山，所以，李家村人多数都会打猎，那李大夫也是医术高明之人，对跌打损伤很有一套。陆大铜的腿伤经过他的治疗已经可以挪动了。就是这腰还没有什么知觉，估计是伤到了腰髓体了。这在现代一个手术可能就治好了，可搁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只有靠针灸，时间略长一些。

话说这陆大铜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的，整天躺着委实也难受，再一想自己出个意外，不但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了外债，最重要的是让老巴子没法参加童试，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受伤到现在就没睡个安稳觉，到这几天更是整日整夜的睡不着，眼瞅着瘦了不少。而李兰花跟他一屋也跟着睡不好，只好安慰他捡了一条命，这比什么都重要。他爹是上过战场的人，经过了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战役还能成功的活下来，确实也有他过人的本事，心性坚毅那更是肯定的，只是一时想左了，再经他娘的这一开解，彻底清醒过来了。今天李大夫过来，还主动询问起这腰伤的情况来，往常可都是逃避的。陆霖恺心想着，没关系，我有灵水下午兑给爹爹喝，肯定会好的快一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大嫂二嫂也都从房里出来了，笑着跟陆霖恺打招呼，随后去厨房帮忙。

他这大嫂高氏，跟他们隔了两个村，高家村人，当年他娘就是打听到大嫂在娘家性格爽快，做事刷括。因为大哥性格太闷了，在家十天半月的都能没个声，就算跟他讲话了，也是简短的不能再简短。这让他娘常常急的跳脚，所以特地给大哥聘回来个能说会道的。还别说他娘确实有眼光，小两口婚后感情很好，大哥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嫂嫁进来8年，生了两小子，一闺女。大侄子陆贺鸣7岁，二侄子陆贺晨5岁，小侄女陆雨蓉2岁。

二嫂杨氏家靠近镇上，当年因为二哥和二嫂的爹在一起做工，看到过二嫂一回，就心心念念上了。二嫂的娘觉得他们家穷，不愿意。请出的媒婆去了一趟又一趟，她娘都没松口。后来二哥有空就往她家跑，看到啥活干啥活。因着二嫂家只有个八岁的弟弟，还做不了重活。所以他二哥愣是凭着自己的踏实能干，外加一副好容貌赢得了丈母娘的喜爱，最终抱得美人归。哦，忘说了，他们全家长的都不错，类似现在的型男，个个孔武有力的，也就陆霖恺还小没有长开。现今二哥二嫂成亲7年了，感情同样很好，育有两女两子。大侄女陆雨萱6岁，二侄女5岁陆雨莹，三侄子陆贺瑾3岁，四侄子陆贺辉1岁。

农家讲究的是多子多福，家里这么多的孩子最开心的要数他娘了，整天在外面夸自己的眼光好，娶回来的儿媳个个顶天的好。这在农村实属是个异类，一般妇人聚在一起不是说儿媳不孝顺就是儿媳好吃懒做，总之没一个是好的。所以渐渐的没人跟他娘聊这些家长里短了。后来还是在大伯娘的提醒下才收住了嘴。

今天的中饭是李兰花蒸的一锅菜窝窝，高氏炒了盘青椒茄子，杨氏凉拌了盘菜瓜，然后想着孩子多需要补补营养，李兰花又拿了两鸡蛋打了锅丝瓜蛋汤。当李兰花他们摆好饭，就看到陆霖恺带着一帮小辈挨个在洗手，稀奇的说道：“乖乖，这是在干么丝？”

小贺晨听到后，高声说：“奶，小叔说了，我们以后是要读书的，要像读书人一样，饭前要洗手。”

李兰花听了哈哈大笑，连声说：“好好好，以后大家都去读书，像你小叔一样做个读书人。”

高氏听到后，也笑着说：“哟，我们的小贺晨长大懂事啦。”听完高氏说的话，小贺瑾也急忙忙的跟着说：“大娘，看我，看我，我也长大了。”小贺瑾的动作逗的大家哈哈大笑。看到大家伙都在笑他，急的小家伙又是跺脚又是跳的，偏生大侄女抱着的小贺辉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也跟着吼吼吼的叫着。这一闹不免又引来一阵哈哈大笑。

此刻的欢声笑语冲淡了多日来的愁云密布。陆霖恺的归家到底给家里带来了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