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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一日傍晚，纪生在出城的路上看见一只野兔，很想抓来当晚餐。他追赶那只野兔一直到郊外，却不小心走上岔道，最终也没有抓到那只兔子。纪生反复走了几遍，最后都走回原地。之前他一直听那些同住的村夫讲一些野狐奇谈，知道自己可能落入了狐狸的陷阱，于是喊道：&ldo;我所畏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不知道怎么死去。我希望布下这个陷阱的人能够当面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误。&rdo;

无人应答。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纪生更加畏惧，全身战栗到说不出话来。忽然不远处出现了一盏红色的灯火，一个缥缈稚嫩的声音问道：&ldo;请问客人是不是泸州纪生？&rdo;

纪生以为是路过的行人，高兴地回答：&ldo;是啊！&rdo;

&ldo;半年前，我见你的时候，你还穿着苏州制的丝绸长袍，腰上佩戴宝玉，丰神俊秀，就像是降落人间的仙人一样。没想到现在你居然穿着破旧的布衣，整个人都憔悴委靡，和以前大不一样了。&rdo;

纪生羞愧地说：&ldo;人的境遇是由上天决定的啊！&rdo;

那个说话的人走到纪生的面前，纪生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原来是一个红衣童子，长得十分清秀，额头上有一条深长的疤痕。童子说话十分老成，他对纪生说：&ldo;我姐姐和我就是来帮你改变境遇的！&rdo;

纪生跟随童子走到一个大宅前，宅邸用美玉做地砖，用轻薄的绸缎做帘子，还有轻柔的雾气围绕，双足就像踏在云端，场景如诗里的广寒宫一般。纪生赞叹：&ldo;这样的景象不应该在人间出现。&rdo;

过了不久，一个白衣女子迎出来，容貌清秀淡雅，一见纪生就跪下来，哭着说：&ldo;听说您这半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这实在是我的疏忽，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rdo;

纪生惊讶地说：&ldo;我并不认识你。&rdo;

女子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ldo;半年前，先生在城南的听海楼喝酒，在酒窖里发现两只喝醉的狐狸，有没有这回事？&rdo;

纪生说：&ldo;有，是一只稍大的白狐和一只略小的赤狐。&rdo;

女子哭得更加厉害，头低伏在地上，说：&ldo;听海楼的掌柜认为狐狸是邪魅之物，要将两只狐狸剐皮示众。先生不忍，花重金将这两只狐买下，带到城南放生。&rdo;

纪生回答：&ldo;是有这么一回事。&rdo;

白衣女子更加泣不成声：&ldo;我就是那只白狐。刚才那个赤衣童子就是赤狐，他额头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rdo;

纪生听后大吃一惊，将女子扶起来，说：&ldo;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值得被记住。&rdo;

女子道：&ldo;希望能够侍奉在先生的左右。&rdo;纪生以人妖殊途的理由婉拒。女子再三请求，以死相胁，纪生才同意女子陪侍左右。纪生为女子起名为&ldo;蒹葭&rdo;。

蒹葭与纪生回到京城，以擅长酿酒闻名，喝过她酿的酒的人，没有不称赞的。她尤其擅长酿造葡萄酒，味道芳泽，回味绵长，被称为长安一绝。

纪生已经没有生活上的担忧，又在蒹葭的照顾之下，学业精进，在两年之后的考试中金榜题名，被命为沧州刺史。而后官职节节攀升，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朝堂上占据重要的地位，可谓春风得意，但蒹葭却越来越沉默寡言，容貌也不如往日明艳，经常呆坐在窗前。纪生问她：&ldo;听说你最近饮食不进，有什么事情让你担忧呢？&rdo;

蒹葭紧皱眉头，说：&ldo;一百年前，我的母亲曾经将我许配给琅琊山的诡狐，他凶残暴躁，法术高强。现在婚期将近，我恐怕以后不能陪伴在先生身边了，这就是让我担忧的事情啊！&rdo;

纪生沉吟片刻，说：&ldo;在我沦落江湖的时期，常常在民间行走，曾经认识过一些江湖上的侠士，其中有一个屠夫，名叫马廉，听说能够降服妖邪。&rdo;

二人找到马廉，马廉正在屠狗，技艺十分高超。此人容貌甚丑，却十分讲义气，听完纪生的讲述之后，笑道：&ldo;这样的小妖何必放在心上。事成之后，一定要给我几壶蒹葭亲手酿造的葡萄酒作为报酬。&rdo;纪生见他如此侠义，更加崇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