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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理智,也源于苏问弦顾长清在先抵达的信件中都告诉过她,乾元帝轻易不会惩处珉王——以至于让苏妙真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过分失望。同时他二人也模糊带过,说会给在此事上奔走一二,最终给苏观河被殴之事讨个说法。
苏妙真想到此处,就稍觉安慰。她前世今生所见男子中,苏问弦顾长清都算顶尖得有能耐,既然能说在里面做点文章,想来就真的有法子。但只怕顾长清那边,他在苏州忙于应对宁臻睿,未必挪得开手。
但次日吴王府也送来了信件,是文婉玉告诉她道,宁臻睿抵达吴郡后并没有往吴王府落脚,而是干脆天天杵在织造局里盘查苏州织造的历年岁贡。同时还把知府同知等人叫去一一细问,他更也没忘记葛成钱大等织工,常常在夜半三更提审,满城的官员不得不跟着摸黑起身,各个敢怒不敢言。
尤其说这七皇子脾气躁,一发起火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宁祯扬也被他气了两次。至于顾长清,同样也被他当着众官的面骂了一通,好在顾长清涵养不错,又足够淡定,直接把钞关上的三本账撂了出来,就以运河清淤、钞关查料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待在城外。
苏妙真听说顾长清游刃有余地打发掉宁臻睿,大感放心,觉得既如此,顾长清也能有时间精力去运作联络言官御史什么的,弹劾珉王。
事态也的确如她所想,顾长清果然早用了顾家的人脉,联系了江南的文人官员。顾家是江南清流,出了许多大儒文人,江南名士的大半都与顾家往来,更别说顾老太爷和顾长清之父不仅都在顺天应天两地国子监开课授业过,还都充任过春秋两闱的主考官,正可谓是门生无数。
故而除了众言官御史,江南出身的许多官员也都激忿填膺地上陈奏折,认为藩王殴打朝廷命官一事有辱斯文,有辱朝纲。雪花般多的奏章递送进内廷,痛陈藩王势大欺压地方官员的害处,要求乾元帝从重处置……
火伞当空,天际无半片云翳。
宁禄目送着宁臻睿在一干奴仆婢女的簇拥下出了吴王府,这才扭头看向立在阶下的宁祯扬,向前几步悄声道:“七殿下把织造局的亏空查得差不多了,那几个织工也都见了五六遍……就剩下查勘钞关上的船料税盈余额——可惜那高织造死活没供出来五皇子那边,倒看不出来高织造还挺忠心?”
宁祯扬面无表情道:“不是他忠心,是有人抬了一手,不想让宁臻睿深挖此案,否则十八那天,怎么会有僧人进到府衙?”言毕,他转身往后宅而去,宁禄赶紧跟上,摸了摸脑袋,半晌才迟疑道:“是顾大人?但顾大人当年查仓时,不是已经得罪五殿下了么?那这事儿——”
宁祯扬顿住脚步:“顾长清抬手,多半是想尽早结案,避免宁臻睿和宁臻达相争的局面……他如今比当年查仓还沉得住气,能全大局——亏我去年还担心他眼里不揉沙子会给吴王府添麻烦,现在看来,顾长清也懂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不过——”
宁祯扬沉吟片刻,道:“他虽略抬了手,但未必意味着会主动替宁臻达遮掩。眼下他又急于忙他岳父的事——若是另找证据直接递送到宁臻睿手里,想来……就这么办,你让白石去一趟……”
宁禄连忙应下,跟着宁祯扬穿过一楠木梅花月门,进到正房,文婉玉正训斥着某两个丫鬟婆子,见得他们来,忙得打发众人出去,让环儿佩儿赶紧取冰水梅汤。文婉玉等宁祯扬喝了半碗,道:“七殿下可是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妾身瞧着世子爷的脸色怎么不好看?”
宁祯扬并不作答,反而放下玉碗,道:“你那好姐妹竟跟宁臻睿也有交情,倒让人料想不到,你是没瞧见——昨天宁臻睿忍不住问她的下落,又因以为她故意避出苏州而大发雷霆后——景明的脸色……”
“妙真和他哪有什么交情,总被七殿下颐指气使地差遣着,要么说笑话要么讲故事……”文婉玉急急将宁臻睿和苏妙真的旧事解释了一通,她虽知道得不详细,但也略晓得个大概,知道苏妙真承了宁臻睿好几回情,两人称得上玩伴。“世子爷可得跟顾主事说说。他不能为这误会了妙真……”
宁祯扬沉默须臾,方嗤的一声冷冷笑了,
“外人跟着急什么?顾长清现在把她看成眼珠子了,千方百计地推掉和陈玫的婚事不说,连她跟赵越北的风言风语都能当没听见,更不计较她曾有婚约却仍私下找赵越北说话,还让人把吴郡的茶后笑谈引到卫府上去,这样地替她着想,简直不像是她丈夫,反成了她爹娘——难道还会真介意宁臻睿跟她有什么过去?”
宁祯扬慢慢把玩着翠玉扇坠儿,“话说回来,赵越北是怎么回事儿,若喜欢她,当初两家何必退亲?若不喜欢她,孤冷眼看着,却也不像……”
文婉玉刚松口气,听宁祯扬又提起赵越北,忙笑道:“妾身敢打个包票,妙真可半点没喜欢过赵越北,赵越北他也从没——”因记起柳娉娉已然出嫁,忙转口道:“赵越北有没有动过心思,那就说不准了——妙真那样的美人,我见犹怜,何况男子——”
“宁臻睿,赵越北,倒是个十足的红颜祸水!”宁祯扬再度冷哼一声。
宁禄瞅了眼面有无奈的世子妃,忙跟着宁祯扬进到梢间,余光扫见案几上的书信,忽然想起那没送走的密笺,道:“世子爷,珉王殴伤湖广巡抚一事,咱们真要跟着请圣上惩治珉王?这事儿珉王虽是办得糊涂了,该罚,但就怕齐言他们借题发挥……”
她,以前是他的夫人,现在是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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