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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曲鸿忙道:&ldo;你不用焦虑,地图不还好好的,至于佩剑,我们想办法找回来便是,就算一时找不到,反正还有我在。&rdo;说着说着,声音轻了起来,&ldo;不过就算我想要保护你,大概你也不需要……&rdo;越说越是黯然,手也不动声色地缩了回来。

风长林幡然醒悟,一把上前扳住他的肩膀:&ldo;鸿弟,你别误会,之前我说不需要你保护,那只是气话。其实我一直盼着与你双剑合璧,并肩共战,招术剑式上,也还有很多问题想与你探讨,可你那段时间却总是刻意躲我,我一时心急,就……总之你别当真。&rdo;

曲鸿感到肩上一疼,是被对方捏得太急,转过身时,刚好看见他近在咫尺、一本正经的神情,终于笑出声:&ldo;原来你也会生气啊,真是闻所未闻。&rdo;

风长林道:&ldo;当然会了,人都会生气的,我也是人,自然不例外。&rdo;

曲鸿好笑道:&ldo;可我怎么没见你对师弟师妹生过气?&rdo;

&ldo;师弟师妹和你又不一样……&rdo;风长林说到一半便噤住了。

曲鸿顺势凑到他眼前,凝着他的眼睛说道:&ldo;原来惹风少侠生气的是我的特权,我实在很荣幸,你若再多生几次气,程少侠和乐少侠估计也要一起生我的气了。&rdo;

风长林这才听出他取笑的意味,怔怔地缩回手,别开目光,抱怨道:&ldo;别人生气,你倒开心,哪有这样的道理。&rdo;

&ldo;谁让我不是一般人呢。&rdo;曲鸿接着调笑道,本还有许多说辞藏在喉咙里,等着对方的回击,可风长林忽然就不说话了。

曲鸿偷瞄向他,发现他抿着嘴唇,耳后隐隐泛红,不由得怔住了。不仅口边的玩笑话说不出,连自己的耳根也一道发起烫来。只剩一颗心在胸膛里突突直跳,呼之欲出。

☆、高山流水(四)

曲鸿有很多事都不曾对他说过。

譬如在南河镇旁的竹林中,每一次自己闭上眼睛,裹着寒霜与露水入眠,梦境里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譬如在更早之前,自己便已习惯把玉笛托在掌心,轻轻摩挲那串毫不贵重的挂饰。

譬如在几个时辰前,自己几度拨开帐篷,以探视为由,目光停驻在他的脸颊上,迟迟不愿移开。

风长林有一颗皎如明月的心,仿佛天生能够包容诸多物事,曲鸿无论如何也学不来。此时此刻,哪怕两人相距咫尺,触手可及,但他已经开始害怕即将到来的离别。

起先是他不知姓名的父母,随后是义父,再后来是整座罗刹谷,他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却太少,正因为如此,他实在想要将面前的人牢牢抓住,将他宽袍之下的,过于瘦削的身体圈在怀里,再也不相让。

他以为自己早就认清宿命,独活于乱世,如水上舟,时浮时沉,如石中火,忽明忽灭,来去皆无牵绊,可他遇到了风长林,从此开始向往一些明亮又恒久的物事。早在相遇时便播下的种子,于迢远的山川间成长,最后,终于在一方空谷里破土而出。

他没头没脑地问:&ldo;林哥,等你将藏宝图交予师父,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rdo;

风长林怔了一下:&ldo;你这一问倒问住我了,我还没来得及打算。&rdo;

曲鸿道:&ldo;其实也不必担心,若能揭穿黎峻的阴谋,找回图谱,于武林可是大功一件,到时襄阳大会,你的名声传开,自然会有人为你打算。&rdo;

风长林笑道:&ldo;那些麻烦的场面事,我可不在行,我只要找到图谱便够了。&rdo;

曲鸿挑眉道:&ldo;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当掌门,不想当盟主么?&rdo;

风长林道:&ldo;也不是不想,只是这一路走来,看到半壁江山沦于金人铁蹄之下,山河破败,民不聊生,可却还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尔虞我诈,正邪不分,我更加觉得,争□□位之事,弊大于利。倘若真有一位英雄挺身而出,继承魏掌门的遗志,重兴南北之盟,我甘愿将剑交付于他。&rdo;

曲鸿想了一会儿,道:&ldo;我持剑是为了生存,秦伯伯是为了与过去了断,就连那韩明远也是为了扬名立万,只有你毫不利己,却心甘情愿出生入死。说不定你就是那个英雄。&rdo;

风长林笑道:&ldo;我不过是个小辈,怎敢奢望。其实我的确没有太大的野心,小时候,我若不去习武,弟弟妹妹便要挨饿,后来,我若不练好剑术,师弟师妹便要挨罚受打,如此,我才一直坚持下来,想来也只不过是心软,看不得旁人受苦罢了。&rdo;

曲鸿看着他,不由得想到&ldo;上善若水&rdo;四个字,面前这人明明读过更多的书,却向来都只用在别人身上。他只觉得心上一软,口中不由自主地抱怨道:&ldo;你这傻子。&rdo;

风长林不明就里,迷惑地看着他。

曲鸿不依不饶道:&ldo;像你这样只想着别人,不想着自己的人,就叫做傻子。唉,你一味护着旁人,谁来护着你呢。&rdo;

风长林怔了一下,笑道:&ldo;不是还有你么?&rdo;

曲鸿全然没有料到这样的答案,能言善辩的舌头在这人面前早就丢盔卸甲,好容易砌出的壁垒也融作一滩,只能移开视线,望着面前的篝火,暗暗失落道:&ldo;可惜你是潇湘派大师兄,终究是名门正派的继承人,我能跟在你身边到几时。总有一天,你会当上潇湘派掌门,再娶一个师娘,生出许多孩子,下巴上长出白胡须,变成一个无趣的老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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