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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欧阳芷青（第3页）

“霍先生，无法继续搜索那个天坑了，”林管家走入书房，对独坐的老人低声，“政府的人已经封锁了现场，在专家排除附近还存在地质危害以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天坑。今天下午我们的人和设备都被迫撤出。”

“市里有我们的人，怎么这点事情还做不到？”短短数天，霍天麟已经明显地憔悴了，脾气也躁动不安，“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搜索天坑！”

林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据说中央政府下了命令，派人和国外专家组成了专家团，封锁了区域不许别的组织进入。”

“专家团？”霍天麟忽地警惕起来，“哪些专家？”

林管家迟疑了下，“只听说这次的专家是坐包机从以色列赶来，首领是个希腊人，叫作乌利尔——大概也只是一个假名吧。”

“乌利尔？”霍天麟喃喃，忽地失声，“神之焰！”

乌利尔是上帝座下四大天使长之一的名字。四大天使长的第一位，大地之天使米迦勒，也称为不眠天使，是领导天使军团的战斗天使；第二位，太阳之天使拉斐尔，代表着“治愈”，守护着耶路撒冷圣殿；第三位，生命之天使加百列，代表着“梦”，是四天使长中唯一的一位女性——而第四位，就是火焰之天使，乌利尔，惩戒天使。每次当他出动的时候，必然是为了维护上帝的意志和子民，所到之处必有鲜血。

这次他们居然派出了乌利尔，甚至不再掩饰身份了么？

霍天麟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长长叹了口气。窗外的风起了一丝变化，隐约带来不祥的气味。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力握着轮椅的扶手，忽然对林管家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当整个二层楼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轮椅上的老人眼神渐渐凌厉。他的手猛然握紧，又张开，一团明亮到妖异的蓝色火焰从中升腾而起，照亮了他的眼眸。后颈有一个纹章缓缓浮凸，一种力量从这具衰朽的身体里慢慢展开，令他仿佛忽然变了一个人。

他在唤醒身体里那个白之月烙印的力量。身体变得虚无，感官却变得非常灵敏，他甚至可以听到风在空中转折交错的声音，以及大地深处泥土一点点塌陷的声音——此刻在他看来，那沉甸甸压在S城上空的并不是什么乌云。而是无数翻飞的黑影！仿佛一群夜游的蝙蝠，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发出了只有同类才能听到的诡异低语。

“看……就是这里了！多么宏大的景象！”

“哦，我看到了！这个天坑就是‘门’开启的痕迹么？太壮观了，简直像末日提前来临！”

“闭嘴吧！现在离那一刻还有4个月呢，还有很多棘手的事。不好好地干，到时候祭司大人还是让你一起灰飞烟灭！”

“果然是他们？”霍天麟喃喃，居然从轮椅上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些东西，和他一样都是跟随使徒的人类，平日蛰伏于地球各处，相安无事，为何今日忽然齐齐云集、入侵了他的领地？！

那一刻，那个残疾多年的老人竟不需要任何扶持，健步如飞地走向了敞开的窗口，凝望着夜空。他将手按在后颈上，嗤啦一声，居然硬生生地从烙印的地方将皮肤撕裂！

刹那间，仿佛一层外壳被脱下，黑色的骨翅从他的肋下伸出，狰狞可怖，只听倏然一声响，一道黑色的影子穿过窗户，飞向了夜空。轮椅空空如也。

夜幕里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影子，迅速地飞向了沉沉压着天际的乌云，并入了漫天的暗影里。当那一道影子到来时，漫天的风仿佛微微停滞了一下，乌云瞬地围合。

“哦？是你呀？”那些黑影在半空聚集，围绕着他，发出杂乱的嬉笑，“霍，好久不见了……你是来欢迎我们的么？”

“告诉我，你们为何来这里？”霍天麟眼眸里射出雪亮的光，厉声，“否则，我就以擅自闯入我领地的名义，和你们全面开战！”

所有乌云里的邪灵发出了嘶喊，如被触怒的蛇群，齐齐盯着他。

“算了，告诉他吧！”一个类似首领的人物开口，调解，“既然祭司大人没有褫夺他的资格，那么迄今霍先生还是我们的同伴——放心，我们寻找的不是你儿子，而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

“十八岁的女孩子？”

夜空里忽然短暂地浮现了一个少女的脸。影像稍纵即逝，宛如梦幻。首领的声音响起来：“夏微蓝，1994年2月23日出生，今年18岁，刚从B城来到这里。她曾经在你属下经营的金图门烧烤店短暂打工，和你儿子在同一天晚上出现在同一地点，然后同时失踪。”

那个黑影笑起来了，带着一丝讽刺：“祭司大人说过，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她并将她带到白之月——谁找到了她，谁就可以对未来的新的世界提出一切要求。”

“一切？”霍天麟喃喃。

“对，一切。哪怕是你要君临天下！”尖厉的笑声响起，夜空里的人影忽然四分五裂，化作了无数的黑色影子，扑簌簌地飞向了城市的各处。

对地球而言，2012年8月初的盛夏是躁动不安的：世界各地屡发动物大批无故死亡的现象，日本东京湾大地震，中国南方S城出现史无前例的地陷……各种消息在报纸、电视、互联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惶惶中有无数宗教团体跳出来趁机蛊惑人心。

然而在这个远离S城一千多公里的地方，一切喧嚣都被过滤了，还是一片小城市的安宁和慢悠悠，仿佛与世隔绝，不知风暴将至。一辆凯迪拉克珍珠白房车无声地驶过B城的街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怎么还没找到？都快天黑了！”车上载了六个人，每个人都静默不语，只有一个女人焦躁不安的声音，“甘比，你到底会不会开车？一下午都在这个小地方打圈，几乎每条路都被你开了一遍了。看在上帝的分上，给我快点！”

说话的是个美丽的金发女郎，气势逼人。司机不敢反驳，只是低声：“我……我是按照GPS导航路径开的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那条该死的惠民路！见鬼。”

风驰电掣中，一个路牌一掠而过。

“停！”女子的声音响起。车子急速地刹车，停住。

那个金发女子摇下了车窗，低叱：“倒退回去一百米。”

凯迪拉克缓缓后退，一百米后，一个油漆剥落的路牌出现在视野里，上面停着一只黑色的鸟儿。路牌是墨绿色的，伫立在路边垂落的枫杨树枝条中，并不显眼，而在刚才如此快的速度里，那个女人居然一眼就准确地抓住了。

那个女子探出头看了看，她虽然初通中文，却不大认得上面用隶书写的字，转头问旁边一个白胖的中国男子：“三胖子，上面写的是什么？”

“惠民路。”那个人探头看了一眼，用英语回答。

“哦……果然！”加百列喃喃，拿着手里的资料和路牌上的字对比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中国人真奇怪，同样一个字还要有各种写法——甘比，拐弯！惠民路12号，翠微小区。”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当车开出去一百米后，树阴下一只黑色的鸟扑簌簌地飞起，跟着车子离开。那个路牌悄然消失，宛如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