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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修罗之舞（第2页）

“哦，”云焕淡淡道，“这样都没死，倒是命大。”

季航听到他这样漠然的语气，脸色不自禁地微微一变，有一闪而过的愤恨。

“你去和罗袖夫人说，她不死，是她命大——看在这个分上，我不再追究巫姑一族昔日对我的不敬。”云焕不愿再多说，挥了挥手，“让她不必再来了，最好带着女儿走得越远越好，别在我眼前再出现。”

“是。”季航低首领命。

云焕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蹙眉道：“对了，听说你也是庶出？”

“是。”季航回答，“属下本来是巫姑一族远房庶出之子。”

“那么，”云焕微微冷笑，“有想过自己当族长吗？”

季航霍然抬头，眼神里有一掠而过的光：“属下不敢。”

“不敢？”云焕眼神如电，盯紧了他，“庶出就不敢当族长？那如我这样的贱民，是不是根本不该存在于禁城里？”

“少将和属下不同。”季航低着头回答，克制不住肩膀微微的颤抖。

“有什么不同？庶出和平民，就该永远成为低等人？”云焕忽然冷笑起来，声音转为严厉，“听着，传我命令，三日之内，从铁城到皇城到禁城，帝都里任何人都可以站出来，挑选门阀的族长一对一决斗——无论任何人，只要在决斗中获胜，就可以取其而代之！”

“少将！”季航失声道，变了脸色，“如果这样做的话，帝都会……”

“帝都会大乱，是吗？”云焕却是毫不动容，声音冷肃，“那就乱吧……就让这个帝都彻底地换一次血！”

季航脸色苍白，眼里有压抑着的激动光芒，内心似在激烈地挣扎。

“军中那些出身贫贱的战士，听到这个命令会欢呼雀跃吧？上天给了我改变整个云荒的力量，那么，我也将给予所有和我一样的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云焕淡淡道，“季航，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成为我这样的人。或者，一辈子寄人篱下。”

季航没有回答，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随即退出。

云焕没有看他，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堂里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小憩。

初春的风从窗纸缝隙里吹入，发出如缕的声音，血腥味浮动。帝都变乱一起，连演武堂都关闭了，学生教师星散流离。这间教室也是空空荡荡，四周的座椅全部都空着，教案上也不见训导官和校尉的影子——那些英姿勃发的同学少年，如今都去了哪里呢？

“云焕，云焕，快起来！”蒙眬的睡意里，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唤，“上骑术课去！”

谁……飞廉？不，好像是南昭？现在已经是上课的时辰了吗？

一时间他忘记了时光的流逝，仿佛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青葱少年，雄心勃勃地刚进入帝都的演武堂。被同窗催促着，在蒙眬中张开眼睛，心里还想着今日的功课是否温习完毕，操练是否快要到时间。

“云焕……快起来。”周围那些人在催促他，“快跟我们来，要迟到了……”

然而，他睁开眼，赫然看到的却是一片血红！

“快来啊，要迟到了……”那些同窗围在他身侧，此起彼伏地开口，语气却是诡异森冷，浑身浴血，伸过来的手残缺不全，声调呆板，“云焕，快跟我们来，要迟到了……”

“南昭！”一眼认出了那个伸手推他的血人，他霍然睁大了眼睛。

不对……他们这些人，不都早已死了吗？

“啪嗒”，桌椅被狠狠推倒，在空旷的演武堂里发出重重的响声。云焕在座位上睁开眼，急促地喘息，金色的眸子里浮动着杀意和死气。

“怎么，睡醒了？”课堂深处，忽然有人开口。

他转过头，看到了门旁站着的戎装青年——那样熟悉的脸，正浸在门外的斜阳下，平静而宁和，仿佛和外头的杀戮毫不相干。

“承训？”他从胸臆里吐出一口气，看着对方，带着些微的怀疑，“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承训笑着走了进来，顺手将倒了的桌椅扶正，演武堂的双头金翅鸟徽章在衣领上闪亮，“别忘了我是演武堂的教官——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云焕点了点头，渐渐回忆了起来。是的，承训是他在演武堂的同期同窗。虽然也算巫即一族，可他家那一支早已式微，除了一个门阀的名头没有任何背景。在出科后，虽然没有像平民同窗那样发落到属国去戍边，却也无法进入军中地位最高的征天军团。

因为空手搏击成绩惊人，他被留任在演武堂里担任校尉——一个不咸不淡无关紧要的职位。在他就读于演武堂的时候，承训算是对他态度比较不错的一个，并不像别的贵族门阀同窗一样对他冷眼相看处处排斥，他和飞廉更是私交很好的密友。

“外面血流成河，你倒是睡得着。”承训走了过来，叹息着摇头。

“在我流血的时候，他们也睡得很安稳。”他冷笑。

承训走到了他身侧，轻轻叹了口气：“云焕，我知道很多人对你不起，包括我在内……可是，你也报复得够了。收手吧。”

“收手？”他忍不住冷笑，“凭什么收手？那些人还没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