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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亲王拿眼去看,果然见阚九娘一身男装,俨然一个阔卓大爷,禁不住放声大笑。
大家谈笑一阵,贺亲王便对一旁的举子和百姓道:“乡亲们一腔热血,让石鼎城感动不已,眼下西戎人在边地蠢蠢欲动,各位倘有报国之志,孤家定会量身定衣,热情提携!”
贺亲王说着,顿了一下,道:“眼下最重要的比武选帅,绝不能让奸臣得势,遴选一个鱼肉百姓的刁帅出来误国误民!”
举子和百姓喝喊一声:“小的全听贺亲王安排,扶正抑恶,在所不辞!”
贺亲王见举子和百姓群情激奋,不禁灵机一动,道:“乡亲们一身正气,实在难得,干脆老夫今晚宴请大家,诸位随老夫上铁板庄客栈夜宴,我们一醉方休……”
暗夜中的铁板庄客栈一片喧嚣,玉兔当空,将银白色的光亮挥洒在场院的角角落落;偌大的场院明似白昼;这儿那儿,全是走动的繁忙人。
客栈老板头一次接待几百人用餐,上下忙得不亦乐乎,还是难能应酬;便就请来临近的“大河”、“卞风”、“秦韵”几家客栈的厨子、伙计过来帮忙,连这些客栈的酒食、饭菜也都一股脑带了过来。
有言道:一个客官三人伺候,此话不假。一下子来了这么客人,铁板装客栈还不拿出看家的本领,蹄蹄爪爪全都上?
这时候,铁板庄客栈偌大一个场院,劈柴的,挑水的,端菜的,上酒的,端盘的,上碗的,来去不绝,窜梭不断。
月上玉楼,能容纳几百人的帐篷餐厅一片喧喝,贺亲王祝了几句开宴词,众人便都举杯互请,杯来盏往,欢声笑语直上云霄。
百姓、兵士好长时间没参加过如此盛大的夜宴,全都挽起袖子,放开肚子,大喝二饮。
贺亲王看着欢悦的人群,心中高兴,挨个儿敬完一圈酒,回到设在里面的包厢内,梁越等人早在那里等候。
15人打坐的大餐桌上,墩着几坛子陈年老酒;鸡鸭鱼肉,转圈儿摆排一缕;还有时兴菜蔬、小蒸小炒,满满当当盛了一桌。
开科比武前夜,摆场酒宴款待素不相识的百姓、举子以及客栈的房客、火工,这在北岐朝很不多见。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贺亲王摆酒宴花银子,赢得的却口碑,也非得不偿失。
梁越几人见贺亲王回到包间,恭让他坐了上首,布衣老挨着贺亲王打坐;以下才是梁越、来素儿、阚九娘、于谦、孟洋、李湘、郭旺,亲王府四个虞侯虎跃、龙兴、林道、雷声坐在下首。
酒过三巡,菜上两套,贺亲王长叹一声,道:“自从贤婿离开贺州,老夫可谓焦头烂额;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消说,光那太监童猪儿,就够老夫喝一壶的;无可奈何,只好拉着这厮上京城面圣!”
梁越见贺亲王心有郁结,款款说道:“当今皇上早被奸臣左右,他不会当着父皇的面说童猪儿诬陷你的,收拾童猪儿,还得慢慢消磨!”
梁越说着,把手指指一桌子的同僚,道:“常言道:两人同心,其利断金,父王身边有这么多同心同德的属下,一个童猪儿怕他甚么!”
贺亲王道:“贤婿说得有理,在座的各位全是老夫知己;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夫今晚就敞开胸怀叨扰叨扰!”
贺亲王呷了一杯酒,神情亢奋,道:“老夫是皇室宗亲,岂怕童猪儿那贼?这次扯着他来京城面君,就是要涛哥公道;可皇上老儿似乎意识到什么,就是不给提供面礼的机会。老夫逼得急了,皇上竟然和稀泥,说老夫老了,交了元帅印绶还有亲王头衔,同样威震八方。这不昏聩透顶吗?看来皇上早被那帮奸臣给软化了!”
梁越道:“父王说得没错,京都这边的百姓早对把持朝政的苟京六贼恨之入骨,有童谣唱道:打破筒(童),泼了菜(苟),便是人间好世界!”
贺亲王将面前那一碗酒干完,泪眼汪汪,道:“老夫是绍圣进士,轻轻松松做个京官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可北岐边境危机,老夫热血沸腾,弃掉京官,去了贺州;为抵御西戎入侵,殚精竭虑,招贤纳士,童猪儿却说老夫结党营私,占山为王!”
梁越拍案而起:“童猪儿狗贼信口雌黄,想当初梁越被一场大风从眉邬县吹刮到贺州城,是父王求贤若渴,封玠为防御使。先后挖出西戎奸细关子悦,斩杀冒牌方丈伊塔虎突;查封布里希金老窝月牙坊。后来又命玠为招安抚慰使,使啸聚山林的泾源军、青云兵、跻身夏营的归祖兵回到朝廷怀抱;父王还宽容过失青年秦天、林晴重新夺回镇魂关,使西戎人不敢小觑北岐营岐军,父王哪一点是结党营私,占山为王……”
贺亲王见说,借这酒劲,一把拍在桌子上,道:“梁越招安了泾源军、青云兵、归祖兵,童猪儿老贼又说老夫扩充势力,图谋不轨,说动皇上,免去老夫边关元帅一职,要将帅印交由张子论!”
梁越见说,怒不可遏:“童猪儿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泼贼要将张子论扶上边关元帅之位!”
阚九娘一旁插了话:“就为这事,民妇那口子和张守道争执格斗,杀了那厮;童猪儿、张子论要斩他。多亏知府梁大人从中撮合,方才免了一死,可是民妇那一口子脸上刺字,发配兴元府,和民妇天各一方!”
布衣老看看阚九娘,道:“原来洪夫人也有这么一段遭遇?这不和我们前面说的高球陷彀林教头如出一辙吗?”
阚九娘正要回应,却见贺亲王满盛一杯一饮而光,道:“边关元帅之职是贤婿梁越的,泼贼童猪儿想让张子论来做,只事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来素儿道:“张子论是甚撮鸟?要和梁哥哥争夺边关元帅之位?”
贺亲王定定神,哀叹一声,道:“其实张子论是老夫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可这厮记恨老夫打他的二十军棍,才投靠童猪儿,和老夫作对!”
阚九娘道:“童猪儿这厮不是甚么好鸟,在鸟鼠山,此贼和张子论被西戎晋王秋哥围在罅隙潭,西戎人的泼喜军眼见要将尔等砸成肉酱,是民妇和甄跶打退泼喜军,救了童猪儿、张子论性命。撮鸟不思图报,却跑到京城参奏贺亲王!”
贺亲王听阚九娘说完,不禁一怔,道:“还有这等事?可童猪儿在朝廷说是张子论见西戎军凶猛,组成敢死队潜入敌阵地,将泼喜军打散,大军方才脱离危险!”
“放他娘的大驴屁,童猪儿、张子论倘若在当面,民妇非打泼贼三百棒槌不可……”
贺亲王道:“冒领军功,颠倒是非,先记着他一笔!”
贺亲王说着,哀叹一声,道:“看来这个张伦早就不是甚么好鸟,早些时间老夫就听说他在军营搞男童,那时想着他是猛将,没有追究;可前不久龙尾沟军士禀报,说秦天竟是他的玩伴!”
梁越一听贺亲王提到秦天,霍地一下站起身来,道:“秦天这厮刚刚有些好转,怎么又转回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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