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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无为在歧路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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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弦步履沉重地走出灵堂，直奔北院耳房而去，脑子里盘旋一念：是我冤枉了小尹子，一定要好生向他道歉才是。很快走到耳房门口，刚一推门，便想到应该去找严侍卫拿钥匙。不料那扇门却“吱呀”一声就开了。一股灰尘扑来，屋子极晦暗，映弦看不清情况，便叫了一声：“小尹子。”没有回答。又叫了一声，仍是没有回答。映弦暗道不好，提步迈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小尹子被一条麻绳绑在桌边的椅子上。然而——

椅子和人都歪倒在地。地上满是花瓶的碎片，还有一滩凝固的鲜血。映弦冲上前，一看小尹子缚在椅背后的手腕，已是血肉模糊。

他，他居然自杀了！

映弦用力拍打小尹子的脸，连声呼唤：“小尹子、小尹子。”却毫无反应。一探鼻息，呼吸已失。映弦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跌跌撞撞冲出耳房，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

还在灵堂的小宁子、小玄子和馨亭闻声疾步赶到，惊问：“发生了什么事了？”映弦哭声道：“小尹子……他……”小宁子冲进耳房，将整张椅子抬到院里，只见小尹子面目苍白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馨亭促叫一声，旋即用双手捂嘴，全身发抖地倒退。小玄子颤声道：“我去叫公主……还有其他人。”拔腿飞奔而去。

映弦再也支持不住，虚脱伏倒在青石地板上，泪水洒地，悔意在心中无边蔓延。

我还没向他说对不起，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却选择以死亡证明自己的清白。在那样一间昏暗狭窄的小屋里，悲伤地、怨恨地、孤独地死去。

他只是被一条麻绳绑着，还打碎了花瓶。那么他明明可以用花瓶碎片割开绳子逃走，却宁肯选择自杀。而我的愧疚，我的诚意，还有请求原谅的呼声，他是再也无法听到了。

近泪无干土，低空有断云。

脑子放空……持续放空………司徒素等人陆续赶到，目睹惨状皆变了脸色。兰裳瞅见映弦神情麻木地倒在地上，忙走去相扶，却被映弦狠狠一推，摔倒在地。兰裳狼狈爬起，骇道：“映弦，你怎么了？”映弦的眼眸中冒着愤怒的火光，切齿道：“你、是你，你才是杀害晴烟的凶手！”众人惊诧而望。兰裳愕然不知所措：“你说什么？”

司徒素亲自走过去将映弦扶起，坐于院中石凳，待她气息稍平，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尹子是自杀的吗？”映弦无力地点头，潸然道：“公主，是我错怪了小尹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认他是凶手。正因为我的说辞，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他才绝望自尽。我……我对不起他。”

“可你现在又说是兰裳杀的晴烟？有何证据？”

映弦凄楚答道：“我没有证据。这仍然只是我的推测。这次的推测也不一定就完全正确。但是为了晴烟和小尹子，我必须要把它说出来，因为这是我认为最接近事实的一种。”

司徒素道：“你说吧。无论你说对还是说错，我都恕你无罪。”目光柔毅。

夕晖渐渐收敛，庭院光影离合，充满专属于黄昏的庄穆与哀伤。映弦提着一口气，说道：“我早些时候之所以怀疑小尹子，是因为我心中预先有一个假设。那就是：假如晴烟被人推入水，她一定会呼救。呼救的话，就一定会被严侍卫他们听到。”

司徒素道：“不错。你也让兰裳去试了试。但是当馨亭和蕙衣弹筝弹琵琶的时候，这呼救声就听不到了。”

“对。所以我一直认为，晴烟落水是发生在馨亭她们合奏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公主府里唯有小尹子没有不在场证明。”

司徒素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晴烟不是在那个时候落水？”

“嗯，公主，晴烟可以很早落水而不被人发现。因为……因为……”一瞥兰裳，“她是被人先在池边弄晕了，然后推入水中的。”

众人哗然。司徒素问道：“那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这样的想法？”映弦沙哑着嗓子道：“因为当我问公主府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晴烟不识水性时，小宁子便说了晴烟去年落水呼救的事情。所以我，我就先入为主，认为晴烟落水就一定会再次呼救。加上吟碧坡又在奏乐，让我想当然地把奏乐和掩盖呼救声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才冤枉了小尹子。可是后来……”

她看了看馨亭，说道：“直到刚才馨亭说，晴烟就像是睡了过去。我才突然意识到，假如晴烟真的是清醒着被推入水，那她一定会奋力挣扎。而人在水中挣扎之后溺死尸体是会显示出种种痕迹的。比如身体的扭曲、面目的痛苦狰狞、指甲中的水草泥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