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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他动了动想坐起来，不料这一动浑身巨痛袭来如被巨灵神掌反复碾压一般，不禁轻呼出声。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十五六岁的样子，貌美可爱，&ldo;公子您醒了，要吃饭还是要喝水。&rdo;

如同秋月一般的年纪，如同秋月一般的灵秀，看到她，不禁想起了秋月，不知她是否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大声哭泣伤心不已。她扶着顾少白坐起，在他背后塞了厚厚的羽毛垫子。

&ldo;你是谁?&rdo;

小丫头声音清脆响亮，&ldo;我叫小梅，&rdo;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ldo;唉呀，我正煮着莲子粥呢&rdo;，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端了碗粥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他。虽然没有胃口，但也不想拂了她的美意，顾少白就着她的手将一碗莲子粥吃完。

&ldo;小梅，你是哪里人，怎么在这儿?&rdo;少白问她。

&ldo;我父母双亡，母亲临终时嘱我来京城投奔大伯，结果来了才知道大伯早就搬走了，我正想着找个荐人看去哪个府上给人当丫头，结果遇到周管家，我就来了。&rdo;

少白听明白了，这小丫头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全城怕是早已传遍，顾少白虚有其表，其实是个偷合苟容的卑鄙小人，慕清沣怎么可能从他王府里派人来侍候这个声名狼藉之徒。

他不知道是带回了自己，或许是周平，也或许是慕清沣，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突然呵呵冷笑，如今已是山重水复，还在乎这些做什么，任它天长水远，我自有我的去处，谁都管不着!

&ldo;公子，您笑什么?&rdo;小梅奇道。

顾少白摸了摸唇，还真是在笑，&ldo;没什么，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儿而已。&rdo;

打发走小梅，顾少白重新打量着这间屋子的陈设，还如往日一般，各样摆设私毫未动。室内飘着零陵百合香若有似无的清香，他的目光落在东墙下的一架古琴上。

忍着周身疼痛挣扎着下了地，盘膝而坐，捧起这架古琴，轻轻抚着古琴背池上的四字篆文&ldo;九霄环佩&rdo;。

&ldo;你若喜欢我买了送你如何?&rdo;

&ldo;不必了，此琴价值连城，少白无功不受。&rdo;

&ldo;千金易得，知音难求。&rdo;

话尤在耳，一转身却已物事人非，只恨自己没有生具一双慧眼，如果稍微看得清楚些，可能就不会落得如此瑟瑟不堪。

就那样静静地坐了半晌，胸膛里那颗衰败的心细细裂缝无限延伸成网状终于轰然碎烈，好像听到了一阵&ldo;唏哩哗啦&rdo;的碎响，他惊惧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情深似水的眼睛。

慕清沣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ldo;好些了么?&rdo;

阳光从背后打来，给他挺拔的身形笼上了一层耀目的金边，勾起的唇角使冷硬的轮廓带了一点柔美，声音如往日般和煦。

少白像望着陌生人一般打量着他，片刻之后又将目光默默无言地重新移到琴上。

慕清沣等了很久，他想他可能会哭会闹会打会骂，那么，他会哄会认错会承诺以后对他好，但是顾少白什么都没做，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ldo;地上凉，回床上去吧&rdo;，他伸出手去想扶他起来。

顾少白用手轻轻一拨，&ldo;别碰我，仔细脏了您的手，沂亲王。&rdo;

慕清沣讪讪地缩回手，尴尬地说道，&ldo;阿白，你有什么就说出来，要打要骂都随你，我&rdo;

顾少白突然抬起头，反问他，&ldo;王爷认为我应当说什么?&rdo;

&ldo;其实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rdo;，慕清沣已顾不得自持身份，他是真的心疼，真的痛心疾首地想挽回他，&ldo;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rdo;

&ldo;和以前一样?被蒙在鼓里，任你戏弄?陪你上床?自甘下贱?&rdo;少白讥讽地笑了笑。

&ldo;不，不，&rdo;慕清沣慌忙摆手，目光直视着他，&ldo;我以后会好好对你!&rdo;

顾少白歪着头想了半晌，神情无辜又可爱，呵呵笑道，&ldo;留下来?以什么身份留下?你的娈宠，你的玩物，还是你不能示于人前的情人或者是你利用完还暂时舍不得丢弃的棋子?&rdo;

他闭上眼睛，瞬即又睁开，笑容突然就不见了，眸中沉静，再无一丝流恋，叹了口气，&ldo;算了吧，别舍不得了，沂亲王，现在的我身败名裂，已再无任何利用价值了!&rdo;

少白随手轻轻一拨，泠泠弦音激荡而出，本已释然的心忽地涌起一丝酸楚，他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哽咽咽回胸腔。

慕清沣听他琴音愤懑哀婉，忍不住轻轻抚住他冰冷的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他掌心向上蔓延，如一把冰刃在心头上翻来搅去，该如何做才能挽回这颗比冰还冷的心?

&ldo;王爷&rdo;，顾少白轻轻缩回手指，冷冷说道，&ldo;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请您收回去吧，少白不敢要，也不想要了……&rdo;他怜爱地抚摸琴身，&ldo;方远斋偶遇是假，一掷千金赠琴是假，床第浓情蜜意是假，对酒当歌贺生辰是假……&rdo;，他莞尔一笑，有种决绝的风姿，&ldo;我真真切切地活了十七载，却抵不过这虚虚假假的大半年……只是可惜了这九宵环佩……&rdo;。他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目光真切不似作假，又随即暗暗发笑，他哪一次不是真的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