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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匡胤悄悄走出书房，仔细思索&ldo;强干削枝&rdo;的道理，越想越对，满心喜欢。然后又去再想那&ldo;治得一病，又生一病&rdo;的微言，却是不得其详，想了一会儿，也就不再想了。

次日一早，匡胤再到书房，却不见辛文悦，再到客房，却见辛文悦的行囊已经不在，只见桌上压着一张纸，纸上大书四个大字，乃是：&ldo;好自为之。&rdo;匡胤失声呼道：&ldo;先生去了！&rdo;忙问侍仆，却不知他是几时去的。乃禀告父母。皆各嗟叹，料到追之不及，即使追及也必不肯回来，只想罢了！自古&ldo;神龙见首不见尾&rdo;，贤人也是一样的。

从此，匡胤依照师箴，习文习武，用心思索，一改昔日之莽撞。又多读了些史书，气质变得更沉静了许多。看官须知：这短短的四日指点之功，竟指点出一个文治武功皆属罕见的一代英主来，此事之奇，实远胜于黄石公之栽培张良也。【注】1关于陈抟，《宋史》有传。

2关于赵匡胤幼年曾师事陈学究事，见《刘延世&iddot;孙公谈圃》。

3赵匡胤师事辛文悦事，见《续资治通鉴长编&iddot;开宝二年》。只说太祖曾从之肄业，太祖即位后，召为太子中允，判太府事。至于本文所说他是陈抟弟子及四日指点军事，却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

4太祖愿学万人敌事，见《宋史&iddot;太祖本纪》。

5太祖善使棒事，见林杼《畏庐琐记》。

第四回危城自救壮士豪情慑乱兵（1）

公元946年，为五代后晋石重贵的开运五年，赵匡胤十九岁，他随父亲迁来开封居住已有十来年了。

这年，契丹主耶律德光率领六万大军，号称十万人，大举入侵。

这石晋王朝是五代中最无耻的一个朝代。当年晋高祖石敬瑭为了谋夺后唐的皇位，向契丹乞援，把北方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武、云、应、环、朔、蔚等十六州割给了契丹并答应每年向契丹贡献布三十万匹，自称&ldo;儿&rdo;，称&ldo;臣&rdo;，连自己登位为帝也由契丹主册封，这才获得契丹胡骑的大助，灭了后唐，建立&ldo;后晋&rdo;。

契丹主当上太上皇后，大肆威福，中国的事情竟要事事禀过他的旨意而行，否则必定勃然大怒，遣使谴责，总之必使当意而后快。石敬瑭死后，侄儿石重贵继位，向契丹主上表告哀。契丹主怪石重贵表中只自称&ldo;孙儿&rdo;，没有称&ldo;臣&rdo;；又怪他擅自登基，没有俟他册封而后行，便又勃然大怒，遣使严责，从此两国失和，契丹兵连年入侵。自燕运十六州归胡以后，便得了形势之胜，华北无险可守，辽国铁骑说来就来，中原从此没一日安宁。

这次，契丹主亲自领兵来了，声称必灭后晋方休，深入到了滹沱河畔，开封因前线败报频传，赵匡胤关心时局，心中日日忧急。这一日，赵弘殷把他找到书房去，说道：&ldo;孩子，为父奉调赴前线增援，明晨就要动身了。这军旅的事嘛，虽然也有些凶险，我却也经历得多了，料也无妨，只是我走了以后，你弟妹幼小，家里又没积蓄，这副重担子就要靠你挑起来了。&rdo;匡胤忙回答道：&ldo;父亲请放心，孩儿已是成年人了，父亲出门以后，孩儿自当谨慎小心，事事禀过母亲，不敢自专。就是用度有时不足，韩令坤、慕容延钊两家却是有钱的，李谦溥、谦昇兄弟也与我交厚，他家更是富足，缓急时自可挪借少些，父亲不消虑得。只不知父亲前往何处？几时可以回来？&rdo;弘殷道：&ldo;目前胡骑与我军隔一条滹沱河相持，我去的地方叫中度，是大帅杜威驻节的地方。&rdo;匡胤道：&ldo;双方兵力如何？&rdo;弘殷道：&ldo;契丹虽号称十万，六七万人总是有的。杜威手下率领了八州兵力，加上禁军，总数二十万人，兵力是相当雄厚的了。&rdo;匡胤道：&ldo;这么说，我军至少也是三倍于敌了。孩儿不懂，为什么还要派兵去增援呢？&rdo;赵弘殷叹道：&ldo;杜威不是个帅才，他不过仗着驸马爷的身份，爬到中书令的高位，这才当了统帅的，本事是没有的，胆子又小。副帅名叫李守贞，也是无能之辈，和杜威狼狈为奸，我们这批人增援上去，也未必打得赢呢！&rdo;匡胤道：&ldo;敢问父亲，这批援军派出去后，京师还剩下多少守卫部队了？&rdo;弘殷面有忧色，叹道：&ldo;没有了，全都调去前线了！&rdo;匡胤惊道：&ldo;皇帝怎的这般糊涂？京师至重，没有防军怎么行？杜威那儿二十万人还不够，又派人去增援做什么？&rdo;弘殷道：&ldo;杜威催逼得急呢！依我看，杜威恐怕还不止是胆小，他已经位极人臣了，我只怕他仿效石敬瑭故伎，挟寇自重，降了契丹，自己想当皇帝呢！&rdo;匡胤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ldo;父亲，孩儿大胆，想说几句话。&rdo;弘殷道：&ldo;你说吧！&rdo;匡胤道：&ldo;眼下胡虏内逼，朝中主昏臣奸，忠贞之士，屈在下位，回天无力，父亲明知大局如此险恶，又何必去中度履险？又何必去做那居心叵测的杜威的爪牙？依孩儿之见，不如弃此微官，徐待时清为是。&rdo;赵弘殷叹道：&ldo;你说的话虽然不错，只是为父乃是现役军官，目前国难当头，为父又怎能不听诏令，这不成了个逃兵么？这话再也休提。&rdo;匡胤道：&ldo;这石晋王朝，对胡虏称儿、称孙、称臣，丢尽我大汉体面，早已人神共愤，这样的皇帝岂是当得长的？契丹凶残，多次侵我中原，也是人神共愤，即或一时得逞，又怎能久据我中原之地？如今四海英雄并起，时局必有大变。孩儿之义实是长策。父亲不愿担当临阵脱逃的恶名，去中度也罢。只是孩儿却盼父亲见机行事，切不可为这汉奸朝廷献身卖命。&rdo;赵弘殷默默点头，当下自去打点行装，安慰夫人，处理家事，第二天绝早，随军赴中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