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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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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母匆匆忙忙弯腰跑进来，大声对所有人埋怨：“怎么你们还在这打牌呀，县里出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晓得要注意呀”。大家愕然地抬头看着她，不知所谓。黄母站定喘匀了气，飞快的讲解起来：“六都有个人在先锋市打工，前几天回来了，在村上没过两日，欧吼，人就死了，结果查出来是得了什么沙士病毒，通过呼吸感染，屋里两个老人家跟住昨日子也死了，真是吓人。”

“咦是骗人么？刚刚我们都在笑李为吹胖，还有这样的事哟，我们怎么没听说。”少爷看了眼徐炜，两个人都是百事通，互相摇摇头表示怀疑。

黄母更加焦急了，话都说得不利索：“哎呀，你们这些后生仔，这还有啥怀疑的，哎！”抬起手擦了擦汗，“现在都闹起来了，村上不给下葬怕污染了地，又怕传染了整个村，赶住要他们家赶快拉出去，班车越是不敢运，就放在出村口的山窝里，人都烂了。村上人怕得要死都吵到市里去了，要求派车拉去市里烧和派医生下来打药”。

黄母的话实在太具故事性，一伙人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停住手中的牌愣愣的看着。黄母于是难得的生气了，走过来往牌桌上一抹说到：“别打了，别打了，赶快回去，等过段时间病毒好了再来玩，诶~你们这些后生仔，就是不听话，”接着拉过黄添加交待，“你现在赶快去外面店里买几瓶白醋来，人家说煮白醋熏有效，赶快去哟，再晚点就得人家抢光了”。

于是大家也四散而去，几个人和黄添加一起跑去买白醋，几个人询问李为到底怎么回事。当李为回到家时，李家父母也是在挨个打电话焦急问白醋的事情，据说现在别说城里就连郊区小店里的陈醋都卖光了，城里突然之间就紧张极了，家家户户关好门，透过门缝和想象力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到了第三天，正式的消息出来了，原来是不知哪起的谣言，于是满大街又都是悠闲逛街的人们，热情的打招呼和痛骂造谣的人，吓得这两天都没去买到肉来灌香肠，或是乡下亲戚都没法送水鸭子上来，桌上都没得好菜了。

大家又集中到黄添加的院子里打麻将，少爷和徐炜得意洋洋的戳骂其他人，瞧你们前天吓得，看我们多稳定啊，一听就晓得是假的，真有事要也是县里先抢住下去瞒住哟，还会直接让村上到市里去告状哦，咦不是一点大局感都没有，位置还保不住了。哈哈，你们还一个个都去抢醋哇，现在好了，够你们蘸几年的饺子吃了。关键咦还是白醋哦，死人哟，哈哈！

其他几个人神色尴尬的低头打牌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只是两人越来越得意忘形，继而把打击面扩大至黄母身上，这下黄添加可不干了，小拇指挠头一脸忿忿的反击，戳！就只晓得张卵嘴说，当时你们不也吓得脚嗦嗦动，买不到白醋到处去买消毒液，你当我不晓得哟，你们去的是我小舅子的店，哈，只能证明你们没我们有本事，连醋都买不到，真是两个白菜，哈！

看到其他人跟住大笑，两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扯脖子冒青筋的强坳，那是过年家里打扫卫生用的，跟病毒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其他人终于翻身占了心理的上风，再也不肯想让下去，一直用大笑附和黄添加的说话，而假装没听到两人解释。两人没有办法，只能找些其他有趣的事情把这一段盖过去，于是神形兼备的学街上超市老板痛苦的诅咒和路人的对话，‘要死就真死哟，弄了个假死，真是特意来害死我吗?进了十五万瓶白醋，这一世也卖不完哦，跳港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港水实在太脏的话’，‘欧，这不是有十五万瓶醋呀，倒港里正好净出一片地方来跳，哈哈’。

当李为回到先锋市的时候，气温明显的上来了，比起无何县穿单毛衣的暖冬，这里穿薄外套都快要热出汗来，病菌似乎也怕热而不愿意动弹，市里面除了正常的消毒措施外没有其他太多的动作。

除了陈菲外其他人都回来了，连董事长都笑眯眯的发了一圈利是才回的香江，然后把他的小情人和黄毛马仔留了下来，或许是对上一年运行情况的失望，派两个亲近的人过来跟踪了解情况。PPOWER刘还是惯常大大咧咧昂首挺胸的走进走出，只是关上办公室门后没有了能震得隔断颤抖的次声波，或许也是有些心事吧。

李为因为身体上的思念，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陈菲快些回来，只是她却始终不肯定下回来的时间，一会说自己身子弱，从小就容易生病，万一受了感染就命都没了，你都不知道关心我；一会说她哥哥说先锋市又反复了，她爸妈就她这一个独女，舍不得让她过来；最后安慰说，我也想你，只要情况好转我就马上回先锋市去，至于现在那份工作就不要了，回来后再重新找。气的李为内心升起滔天的埋怨，真是个没有上进心不懂事的小姑娘，遇到一点点的困难就逃避，连工作都不要了，关键是一点都不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怎么能在这样激烈和压力的先锋生活。

只是再埋怨也没有用，日子还是得继续的过。身体上的空虚催生了许多额外的精力，精力过于充足就容易胡思乱想，忆起临别时李母的交待，居然产生要奋发向上的冲动。于是奋笔疾书一个礼拜，洋洋洒洒写了篇十几万字的关于集成汽车后服务市场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其实就是在网上东拼西筹了99%的文字，加上自己1%的连词，厚厚的报告书就像福尔马林里泡涨的尸体，咋一眼看过去如同白花花的肥蛆般恶心。

李为看着这具泡发尸体，内心无限的得意洋洋，我也是个大家了，居然能写出这么长的东西，我简直就是商业场上的genius，你们快来膜拜我吧！办公室的这帮香江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拥过来围观，无比赞叹呢条嘢居然能搞到这么长，看不懂却好像很能潮高的样子，于是把它收到公司的项目库里，和能吃所有垃圾的超级蚯蚓、巴基斯坦的跨国贸易一起，向各个地方的招商引资进行推荐洽谈。

去年那批经常出入做项目的人员已经不来了，包括自食其力卖大米的东北人，据说家里嫌他在外面光知道花钱没卖出一分钱大米，还不如呆在家里省钱些。当然也包括做废铜的风霜男和他忧苦悲伤的女人，对于前者李为已无甚印象，对于后者却偶尔浮现眼前，特别是夜半一人无眠，身体异样激动之时。

铁打的公司流水的香江人，今年又陆续来了些新面孔和新项目，有个圆脸的香江男，他认识香江娱乐圈的所有人，只需要授权的代言从2万至30万不等，参加晚会分出席和上台唱歌费用从10万至300万，口头禅‘冇问题，尽管嚟’。黄毛马仔拿有一条叫做超级节能光管的东西，比普通的节能光管省电20%，卖120元一根，大概悭十年电费可以值回光管钱；另外还从台湾踅摸来个LED显示屏，将光源收纳在屏幕后面均匀发光，比起当时用光管从上下左右四边打光源的方式高级多了。

其实香江人引进的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包括能吃垃圾的超级蚯蚓也真实存在，只是来内地淘金的香江人逐渐掉了许多节操，所以吹嘘的什么都能吃而已。

可是他们还是太不了解中国人了，我们穷太久所以我们太他M喜欢钱了，喜欢到要命。同时我们又继承和发扬了骨子好面子好攀比的传统，所以当看到别人有钱时，我们羡慕嫉妒恨意丛生；当看到亲戚朋友有钱时，我们更是心如刀割，痛得都快要死掉了。于是我们愈发焦急、焦躁、心急如焚的想把钱挣下，多拖上一秒就觉得被别人捡走了钱痛彻心扉，谁还能静得下心来做那些不赚钱的研究与基础工作呀，谁有耐心花上一大笔金钱、数年的时光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呀，那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才好哟！怎么才能只吃第六个包子就好了，真是要了我们的命了！

于是我们学会在人前充面子，内心却在钱面前彻底丢掉了羞耻之心，别说偷技术挖工人抄论文了，就是卖娼又如何？就是冒充残疾人行乞又如何？就是直播些装疯卖傻又如何？只要不让同乡人知道就好了，只要蒙住自己的脸就好了。

因此我们最喜欢做的是模式创新、手段创新，我们最不愿意的是基础研究、原发创造；所以我们最喜欢山寨，觉得找到了财富的钥匙欣喜若狂得意洋洋，我们成了世界的工厂，却成不了世界的方向。黑房子里的人们，透过微弱的光，看见了自己的手，以为手里握住了整个世界的光。

我们更不喜欢乱花钱，无论在生产环节还是购买环节，特别是环节中那些看不见的诸如研发等等无形的钱。因此公司想引入的东西卖不出去，想倒出去的东西同样也是买不来，李为总是纳闷这个公司是否还有其他的盈利，否则这放水养鱼养得鱼都发了慌。唯一让人高兴的是，天气越来越热，关于沙示的消息越来越少，盘算着陈菲也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