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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许多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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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商集团所在的七层大概类似于个两条通道交织成的直角平面，李为所在的办公室位于直角的X轴平面上，里面的独立小间是项目总办公室，外面大间则是个四人前后排的卡座空间，这条轴上其他办公室是还有两个项目组和一些人事、工程等等部门；Y轴平面上除了老板的大办公室外，其他就是物业组、财务、法务和证券事务部等等。X轴上主要用的是广东话，而Y轴上主要讲的却是闽南话。

到了九点前后，大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就来了，都是些年纪差不多三十四五的人，似乎他们也不是很熟，总是以回忆之前的美好时代作为一天工作的开始，“之前你系喺？采购部，哦，我知，嗰xxx唔就系你哋嗰部门嘅嘛，我嗰时候喺西郊分部，偶尔返总部阵就会和佢一起食饭”，“系哦，嗰时候人太多了，最高峰阵有七千多人，呢还唔算内地嘅分公司，否则嗰还要多人”，“嗰时候多牛啊，老细每个月都组织几百个人到总部开会，当时顶层就系个巨大嘅会议室，老细还总中意自己畀人讲课，哈哈，一讲讲几个小时都唔带上厕所嘅，人家都笑称佢铁肾，那个时候大叶总…”说话的人讲到这时突然止住，冲其他几个人吐了吐舌头，仿佛这个名字是个禁忌，然后转过话题对满脸无知和羡慕的李为后更是感慨的说“你系冇赶上果个好日子哟，嗰时候每个月发嘅津贴比工资还多，隔几天就发一笔，隔几天就发一笔，你有时都搞唔清楚果个系乜钱！哎，依家冇落了啰，希望你哋进嚟能帮公司再攀高峰，让我哋也跟住享享福，哈”。李为这时就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傻傻的摇手，一边心里感慨和赞叹这老板可真大方，值得好好拼一下；一边又浮现出‘大叶总’三个字后甚至奇怪。

到了大概十点钟的时候，项目总陈总才会到公司，他是个约五十岁的中年人，一个正宗的南方种却长得人高马大，因此总喜欢表述自己南人北相，大概意思是兼怀灵活机动与稳成持重。他走进办公室后先是开心的问老人们在聊啥，接着也参与进回忆里，“嗰时候我哋负责内地分公司管控，佢哋都系加盟嘅，把我哋当大爷一样供着，通常系上昼到边绕一圈后，接下嚟就系各种各样嘅节目，嗰才叫happy嘅不得了，咪讲，仲系人家内地人会玩，哈哈！”

通常说上五分钟后就进到办公室，跟住响起七里夸啦的冲茶声，接着关上门开始打电话或是看网页新闻，而每隔一两天的时候，他就会重复的做一件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他先是把座椅调低以便可以弯下腰来，然后在座椅前细致的展开两张报纸，捋好边角后摆放到正前方位置，接着双脚悬空抬高前后比划调整几下后，再脱下皮鞋用脚踩在报纸的正中央，此时嘴里开始哼唱些‘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瞓落床’的老歌，同时拿起一只皮鞋，在前后两边点上四点鞋油后，换上鞋擦合住嘴里的拍子，‘唰唰停，唰唰停’的擦起来，这时透过毛玻璃的隔断，就能看到一个弧形模糊的巨大身影有韵律的轻颤，大概两三分钟后，身影才会停顿个八秒，之后又接着快速运动，中间偶尔插入个低头哈气的动作，此时节拍子就变成‘呲呲哈，呲呲呲呲哈哈’，大家知道这是换成抹布抛光，在之后抛光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最后屋里似乎有一道黑宝石的光漫射出来的时候就会停了下来，然后影子点点头，换成另一只皮鞋重复同样的动作，十分钟后，房间里影子的动作才会彻底停下来，缓缓慢慢的向后伸个大大的懒腰，一声满意而富有成就的叹息就传了出来。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叶老板就到公司了，大概四十岁的样子，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穿衣得体，国字脸上架副薄框金边眼镜，有几分翩翩儒雅的气质，只是白皙脸上不够阳光，总带着些许的倦意，总体来看不太像个‘家己人’，倒更像贪慕夜色的赶考书生。

通常用不了一分钟全公司就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果一路骂骂咧咧‘唔足水、唔足水’的进到办公室，那其他人今天能不去他办公室就不要去；如果一路跟人嘻嘻哈哈开玩笑进去，有报销签字或模棱两可业务汇报的，就要抓紧了。叶老板的大办公室在Y轴的最里面，他极少数时候也会一早过X轴来，嘴里的骂骂咧咧就变成‘叼你呀’‘蠢到死’之类的。

过了会快到12点的时候，项目陈总抱着本子和杯子往会议室去，然后其他办公室里也陆续走出来一些高管赶过去，普通员工此时则三五结伴去吃午饭。李为边下楼边忐忑的既害怕又期待遇上那个身影，只是一直没有看到，李为自嘲的摇摇头，有些奇怪的高兴又有些奇怪的失落。

到了一点多的时候，一阵嗡嗡嗡的说笑声音在封闭的走廊回荡起来，接着是一群错杂的脚步闷响声逐渐的分散到各个办公室里，陈总也走了进来打开灯说到：“你们是舒服哦，还有觉睡，我们才开完会，肚饿到咕咕叫，欸~”，笑嘻嘻的抱怨完后，又扫了李为和他后面的任姐一下，“小任啊，你现在去要辆车，带小李去项目现场看看”。李为赶紧站起来忙不迭地点头，任姐一边应答拿起电话，一边笑笑的回话，“好呀，那陈总赶紧去吃饭吧，会开到这么晚，老板咋没叫你们一起吃饭呀”。陈总脸上涌起个戏谑的表情：“孤寒到死，食自己都好过啦”。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就跟着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

项目所在地在先锋西郊的最边上，开车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司机姓邱，是个典型的两广人，个矮肤黑，有两条长长的寿眉从两边拖下来，倒也挺为奇特。看到两人上车后问了一句：“就你们两个吗？陈总、还有新来的那个徐总，他们不去吗？”

“没，就我们两个，徐总，哼哼”邱司机也是公司的老人，任姐好不掩饰的对他说了几句后醒悟过来，又看了看李为，似乎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评判出他算是个守口不传话的人，于是压低声音，笑笑的接着往下说去，“他跟陈总闹矛盾了，哈，上个礼拜，物业那边的生总找他帮忙，陈总不让，结果徐请半天假硬是和生总去了，哈，真不知道徐怎么想的，都不清楚自己屁股坐那”。Y轴上的老总都姓叶，因此只称呼老板的时候叫叶总，其他的老总一律以尾字代替，如遇到尾字也相同的，就在冠以大或小的前缀。生总李为没见过，徐总坐在对面的小办公室里倒是经常见，看着短小精干、脸上有种桀骜的自傲，据说是从某个大型房地产国企过来的，自认为有些资源背景，只是威商集团由于历史上的光荣，见过太多的大人物，所以更看重的是他的地产开发操作背景。

邱司机一听就哈哈大笑：“徐和陈总杠上了，那他做不了多久啰，陈总多厉害呀，哈”。这话听得李为心中一激灵，任姐扫了一眼后赶紧拍邱师傅的椅背：“莫瞎说，别把人家新来的同事吓坏了”。之后两人停下了这个话题，又开始回忆公司之前的美好生活。

李为一边给自己鼓气提醒，一边偶尔适时的穿插上几句闲聊和打趣羡慕，一边脑中不断回忆之前看过的地块信息，偶尔过程中穿插过那个大叶总的名字，但又是一带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