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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虽然没做官，但并不妨碍何晏成为名士，因为除了宫廷的背景，他还有很多优势：

第一，他是标准的&ldo;白富美&rdo;。

先说白。晋人裴启所著《语林》里说他&ldo;面绝白&rdo;，以至于魏文帝曹丕一直怀疑他打了什么进口底粉。曹丕一如其父，鬼点子奇多。盛夏的一天，他唤来何晏，上了碗热汤面让他吃。天气大热，何晏吃得满头大汗，不断用衣袖擦脸，不但没抹出花脸，反而面色更加皎洁。（此事在《世说新语》中亦有载。）

再讲富。虽然何晏没做什么官，但他尚（古代以低娶高称为&ldo;尚&rdo;）曹操的女儿金乡公主为妻，因此被封为列侯。其母亲也是皇太妃，家里自然不缺钱。

最后讲美。裴松之注《三国志》曾说何晏&ldo;好色&rdo;，注意这里&ldo;好&rdo;念&ldo;hǎo&rdo;，&ldo;好色&rdo;就是长得非常漂亮。《语林》也称其&ldo;美姿仪&rdo;。连他岳母都曾对金乡公主笑语：&ldo;你该不会是妒嫉何晏吧？&rdo;何晏又很自恋，&ldo;性自喜&rdo;，走路都顾影自怜，简直是中国版的纳喀索斯（narcissis）。

第二，他是玄学的祖师。

鲁迅先生说过：&ldo;何晏有两件事我们是知道的。第一，他喜欢空谈，是空谈的祖师；第二他喜欢吃药，是吃药的祖师。&rdo;吃药我们后面再讲，先说这个空谈。

空谈又称清谈，谈论的内容主要是&ldo;玄学&rdo;。现代有人把术数称为&ldo;玄学&rdo;，可当时的玄学指的是三玄‐‐《周易》、《老子》、《庄子》。虽说也有易，但关注点却是超脱俗务的人生和宇宙的终极哲理。

后世把魏晋时期的清谈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认为清淡误国，是亡国之因。但如果换个名字，叫&ldo;学术沙龙&rdo;，可能大家就没有这么反感了。其实，成熟的哲学和科学往往产生于形而上的思辨。过于强调实用性是无法发展出具前瞻性的基础学科的，就像&ldo;开门办学&rdo;、&ldo;学工、学农、学军&rdo;的教育方针是培养不出诺贝尔奖得主的。

谈玄说妙对后世中国人的精神世界也产生了巨大影响，在禅宗说公案、参话头的盛行里就能看到其影子。

何晏与夏侯玄、王弼等倡导玄学，竟事清谈，开一时风气，为魏晋玄学之创始者。《三国志》称他&ldo;少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rdo;。其主要著作有《论语集解》十卷、《道德论》二卷等，今存《论语集解》、《无名论》、《无为论》、《景福殿赋》等。

第三，他是时尚先峰。

何晏是清流领袖。那些名士和伪名士可以说是唯他马首是瞻。他的谈吐、举止成为这些人心仪、效仿的对象。无须猛啃《gq》、《esire》、《fh》之类的时尚杂志，也不用理会别人规定的潮流或品位，何晏知道：他就是时尚的源头。

最酷的人不是紧跟潮流，而是创造时尚。一个害怕out的人，迟早会out。而活出自我、敢于out的人，才会真正地。

何晏有易装癖，《晋书?五行志》记载他&ldo;好服妇人之服&rdo;。古来男人以着女装为耻，但何晏不管，&ldo;我有我喜欢&rdo;，在近两千年前就掀起了&ldo;伪娘&rdo;的时尚之风。

（诸葛亮在五丈原遇到的如果是何晏，估计撑不到禳星就气死了。）

他又特爱化妆，动静粉白不离手。（还抹粉，就不怕化成白骨精。）结果搞得魏晋都流行花样美男。比如夏侯玄，&ldo;玉树临风&rdo;的典故就打他这儿出；又如潘安，都成了美男的代名词，上街连老妇人都往他车里扔水果；还有卫玠，因为长得太漂亮，居然被围观死了。

第四、他是嗑药的祖师。

何晏创造的最有名的时尚就数嗑药服石了，风行了数百年。

他嗑的药叫五石散，据孙思邈《千金翼方》记载，其成分为：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但也有研究者认为五石散是根据医圣张仲景的&ldo;侯氏黑散&rdo;和&ldo;紫石寒食散&rdo;两个方子合并加减而成，其中有一味含砷的矿物‐‐礜石。

这药方本是治疗&ldo;五劳七伤&rdo;的虚症，但之前用者颇寡。何晏服后觉得具有神效，用他的话说是&ldo;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开朗&rdo;，于是推荐给王弼和夏侯玄等名士。

据说此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具消生冷、暖手足、补肾壮阳、充实骨髓、美容养颜、提神醒脑、延年益寿之功效，能让人百病不生、身轻如飞。最重要的是，此药容易上瘾，让人有莫名的快感。

嗑药后毒性发作称为&ldo;石发&rdo;或&ldo;散发&rdo;。（要的就是这效果。）这时要走路发汗，称为&ldo;行散&rdo;。（各位看官，知道为啥在大街上瞎遛叫散步了吧）。

散完步，全身还是燥热难耐，要吃冷饮寒食，要往身上浇冷水，还要脱了衣服裸奔。（嘿嘿，嬉皮士玩的，我们祖先早玩过了）。这已经够折腾了吧，还不算完。以皮肉发烧之故，只能着宽衣大袖，以免磨破皮肤。鞋子也不便穿，就踩个木屐。因皮肤易破，衣服只能穿旧的，还不能常洗，故长满虱子。

这药搁一般平民百姓就算买得起，恐怕也吃不起（经不住折腾）。但&ldo;何晏有钱，他吃起来了，大家也跟着吃&rdo;（鲁迅语），那时是&ldo;看吃药与否以分阔气与否的&rdo;。于是轻裘缓带、不鞋而屐都成了晋人的时尚，连带虱子也成为名士的标志。古有王猛诣桓温扪虱而谈，今有红太阳会斯诺脱衣扪虱（看见毛几乎快脱掉了衣服，旁若无人地摸什么&ldo;寄生物&rdo;，斯诺差点没恶心死，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在中世纪的欧洲，衣服里的虱子可也是圣人的标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