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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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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听了胡锡桢的话，心里自然十分高兴，证明自个儿老夫妻俩起码没看错人，村长带着胡锡桢往村长北头走着，这时候天已经不早了，村里各家各户的人，也都起来准备忙活一天的活儿了，这时候正当入秋的时候，也是正忙的时候，田里的晚稻要锄草，缺水的田要灌溉，棉花要摘顶，还有些下种的活儿，也要开始准备了。

一路上都有跟村长打招呼的人，村长也一个个的回应着，并且把胡锡桢介绍给大伙儿，好让他尽快的融入到村子里，胡锡桢虽然不是太开朗的人，但也不是死板的人，一个个热情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到了村尾，左右两边都是绿油油的晚稻田，禾苗虽然不是很高，看着也让人心情舒畅，这时候，太阳正在慢慢升起，早晨的红日洒在绿油油的麦浪之间，一阵阵微风吹过，胡锡桢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感觉格外的舒畅，将离家的那阵忧郁烦躁的心情，暂时抛在了脑后，回头望了一眼，村里有的人家的烟囱里，正缓缓的升起青烟，鸡鸣狗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村长讲道：“锡桢啊，这村后的塘，叫康塘，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这边几家人的田，也就靠着这个塘，在干旱的时候，给田里灌水了，要不然很多人家，一年就什么收入都没有了，我们村的田亩不少，田最多的就数宗道他家老子，虽然他家富裕，几个儿子也还行，但后来一个个成家立业了，老头子身体不好，也就将家里的田产，分给了几个儿子，宗道多一点，他是老大，给老头子养老送终的任务，自然是他来承担，宗德少一点，他是排行第二，有个姑娘嫁给了本村的人，讲起来这个人已经死了，不过他儿子媳妇儿你晓得，就是你第一天来，在我家门口吵架的二牛和小丫，他老子那会儿，也是跟我们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只可惜死的早，他家就二牛一个儿子，因为生了二牛后大出血，郎中讲不能再生了，要不然第二胎肯定就是个死，所以他一家对二牛从小就娇生惯养，放任不管，这孩子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有点钱，就到处惹祸，后来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爹就死了，他娘更是管不住他，因为家里有钱，当时请了个私塾先生，后来不停的捉弄先生，最后把先生给气跑了，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宗道宗德他们就给妹妹出了个主意，讲这孩子再这样非学坏不可，趁着家里还有点钱，给他讨个女人，你管不住他，讲不定他能听女人话，他妈也没什么主意，就同意了，这二牛听讲要给他找女人，他就讲了，不漂亮的不要，比他大的不要，脾气差的不要。后来他妈就给他讲了个后山大范集的这个小丫，这小丫从小就长的好看，附近十里八里的都夸她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讲不定能被哪家有钱有势的当官的看上，收回家做个小妾，那也是她家的福分，这大范村在山沟里，除了种点果树换点粮食，基本上没有能种的地，到处是石头，要是运气好，力气大，身体好的，能上山打个猎，没粮食的时候，能维持一下生活，有些家里没这条件的，就只能靠家里卖不掉的果子，做的果酱过日子，小丫她们家，就是这样的，所以一听讲二牛家的人，在托媒人找媳妇，家里又有些钱，聘礼也不少，就一口答应了。”

“没过多久，两人就把亲事办了，开始的时候，这小丫人也不错，人长得水灵，性格也不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什么事都对二牛百依百顺，对她婆婆也是非常孝顺，可后来二牛不但更加好吃懒做，还在外头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每次不到半夜不回家，回家就醉的不醒人事，今天拿点这个，明天拿点那个，再富裕的家里，也经不起他这样作贱的，有时候小丫不给，他是伸手就打，开始受了委屈，她还忍着，毕竟婆婆还在，后来二牛他妈也死了，多数也有叫二牛给气的吧，这小丫也不再忍了，叫我讲，多好脾气的人，也会慢慢变坏的，这事不能怪人家小丫，后来就开始跟他对打，她怎么能打得过二牛呢，后来她就趁二牛醉了的时候，或者不在家的时候，出去玩，开始是跟一帮村里没事的女人一起上街，后来有时候自个儿一个人出去，很晚回来，两个人有时候一天家里都没人，没几年的光景，本来不错的家，就让他们败到一无所有，还好二牛不算太笨，留了十几亩田，靠着租给别人，收点租子过日子。”

“不过就算这样，那也是入不敷出，两口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本来有个丫头的，可两个人都管，最后一个人玩的时候，掉到塘里淹死了，现在就两个人，所以更是不管后路，哎呀，你讲这人呐，有什么意思，有的人，快快活活过一生，有的人，每天却活的猪狗不如，这就是命啊。”

胡锡桢接口讲道：“是啊，人的命多数都不一样，命好的，也就那么少数人，有权有势，吆五喝六的，不过多数还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过苦日子的人，我们活着，就是为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垫脚的，为他们卖命的，这人要想改命，只有自个儿有出息，才能出人头地，就像大叔您儿子读书，才能走出这小村子，去外头看看，长本事。”

村长笑了笑，看了一眼胡锡桢，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讲道：“是啊，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你还年轻，要是你还有这个心，也还是可以出去看看的。”

胡锡桢笑了笑讲道：“大叔，不是我讲没出息的话，我也没这个命了，不过我会努力为我的下一代，创造这样的条件，让他们出去，不管再苦再累，我都要把我的孩子送出去，让他们好好去外头看看，不能跟我一样，一辈子窝在这样的小村子里。”

村长回头看了一眼胡锡桢，见他讲的很认真，又点了点头，讲道：“嗯，你啊，其实也还年轻，只是家里从小没让你坚持下来，要不然，凭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走出去的，哎，现在的大清朝，看着不太平啊，听讲现在很多国家欺负我们，又是割地，又是赔款，这些事情，要不是我那儿子写信告诉我，我们哪会晓得呢，这些话，也就跟你讲讲，跟我那老婆子都没讲过，也许要不了多久，大清朝讲不定就不在了，这些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讲啊，那是要杀头的啊。”

胡锡桢点头讲道：“哎，大叔您放心，您也是相信我，才告诉我，我这哪能往外头讲呢。”

村长又点了下头，讲道：“走吧，咱小老百姓，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安安稳稳的种地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吧，旁的事，能晓得，就晓得，不晓得也没什么。”讲完往右边一拐，从大路上，往小田埂上走去，胡锡桢跟在村长后面。

胡锡桢讲道：“大叔，您也别担心这些了，就像您讲的，我们小老百姓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还是自个儿过好眼前的日子，才要紧。”其实胡锡桢嘴里有句话没讲，他晓得村长真正担心的是他儿子，不晓得在外头是不是安全，尤其那些大城里，肯定事情更多，只是他并不想讲，免得让村长更担心。

村长何尝不晓得胡锡桢真正的用意呢，他晓得胡锡桢，这是没讲出来，也是在安慰他，没点破，自个儿也不好讲出来，所以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继续往下面走去。

村长一边走着，一边往左边指着那个村长讲道：“你昨天过来的时候，路过几个村子，你还不晓得叫什么名字吧，离我们这个最近的，叫二八庄子，后面那个叫大尹集，再后面那个叫小刘集，那个村长离县道最近，不过我们村子人去县里不走这条道，一般都从这里走到那边，从左边，然后走到路头右转，经过官塘畈，就那边那个村子，看到了吧，那边能近一点，从那边进城省点路。”村长讲完往那边又指了一过去，胡锡桢顺着路看过去，远远的，村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