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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有谁能怜孤女意 何人见取子衿心（第3页）

耳边听得颜沧海笑语盈盈，撩人情丝：“怎么？还未准备好么？可要姑娘再等个一年半载？”语调娇软，钻入众人耳朵里，但觉心里痒痒的，既不想听，又不得不听。她频频说话，众人心烦意乱之际，只得出言回骂。

陆承先暗暗皱眉，正要出言提点，却见颜沧海嘴唇微动，说了什么话，匈奴猛可地冲上来。她正是要等八卦门烦躁之时，发动攻击。

陆承先暗道不好，大叫道：“布阵！”

众人阵势还未摆好，便即被匈奴冲散。一时之间，只得各自为战。以一抵众，不多功夫，两名门人连中数刀，眼见不能活了。

陆承先与剩下一人背对而战，虽然配合默契，然则气力不济，颜沧海在一旁风言风语，又要照顾一旁的韩菁，不余多时，便落下风。

韩菁见颓势难免，以自己低微本事徒添麻烦，浊气上涌，叫道：“大哥，我先你一步！”倒转短剑，便要往自己心窝刺去。

陆承先大惊，但变化突起，双拳难敌四手，压根腾不出手相救，眼见韩菁便要遭血溅三尺之厄，一点灰光破空而入，“铮”地一声打落了韩菁的匕首。

韩菁大是茫然，低首一看，却是一枚松子。松子本也常见，可众人在此时见了，无不惊疑。要知小小松子如何能比匕首质硬？二者相撞，居然是匕首被打落，而松子完好无损，这份功力真可谓高深莫测。暗处那人打匕首也罢了，若是对人身上招呼，人焉能命在？匈奴本是对颜沧海敬畏有加，此时见了这小小松子，更是只疑鬼怪，一时肝胆俱寒，不敢妄动。

颜沧海也是心下惊惧，她自不会跟匈奴一样，疑心鬼怪祟，可瞧此惊世神力，却不免疑心起她的老对头何一剑了。又想何一剑高傲绝尘，不屑背后伤人，心中微微一松，朗声叫道：“藏头藏尾的，算什么本事？”

却听得有人嘿嘿冷笑：“以众欺寡，恶毒狡诈，便算本事？”声音清脆如银铃，竟是女声。

颜沧海虽觉诧异，但只要不是何一剑，一切好说。当下冷笑道：“那有什么，赢了就算本事！”

那人“唔”了一下，道：“这倒也不假。”众人见她附和，大觉诧异。又听得她道：“松子，长寿果也，姑娘何苦轻生？”这话却是对韩菁说的。话也不突兀，可这清脆如银铃的女音一下子变成低沉温和的男声，却叫人惊惧更甚。

这人竟是个雌雄共体！匈奴听不懂华语，反更坐实了“鬼怪”之说。

韩菁心中虽惊，但想那人救她，至少不怀恶意，当下大声道：“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早死了，好不连累陆少侠！”说着身子微微颤抖，显是激动已极。

陆承先大受感动，说道：“姑娘……”却未续下言。

却听得那人笑道：“好，舍己为人，姑娘颇有侠风。”跟着又道：“早死晚死都得死不错，但不是现在。”又变回了女声，真是雌雄之间转换得宜。

众人只听得背生寒噤，颜沧海却不耐道：“装什么鬼，弄什么玄虚？”

那人拟男声道：“是，心中有鬼，才会被吓到。”又拟女声冷笑道：“天地阴阳变幻，玄虚之事尽而有之。不知道的，可不见得不存在！”竟是自我矛盾。

众人更觉诧异，却听得颜沧海冷冷道：“两位要是觉捉弄够了，便光明正大地出来吧！”她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可笑自己惯性思维，竟没想到来者是两人。

却听得那女声叫道：“嗳，你方才说得都是假话？”那男声立刻道：“天地可鉴，句句真言！”却是回敬颜沧海所说的“捉弄”云云。

众人眼前一花，赫然出现一对中年男女。男子宽袍大袖，穿着不伦不类，倒似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横竖不是自个儿的。相貌虽说俊美，可是对着身边女子挤眉弄眼，连连揖，看着滑腔滑调、玩世不恭。那女子却昂着头，柳眉微挑，杏眼无波，瞧也不瞧那男子。但那却是故高傲，嘴角绷不住的笑意隐隐可见。

陆承先当即拱手道：“多谢二位前辈相救之恩。”

那女子冷冷道：“又不是救你，有什么好谢的？”

陆承先一愣，答不上来。

那男子却嬉皮笑脸道：“陆少侠替这位姑娘道谢，不知用的是什么身份？家人定然不是，朋友似乎也不像，难道是……”说着对着韩菁霎了霎眼。

韩菁面色涨红，想要反唇相讥，碍于对方之德，只得隐忍不发。

陆承先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份内之事。前辈行此义举，承先谢此义举。”

那男子动容道：“好小子！”不再为难。

那女子却又说道：“这么说，你是不喜欢这位姑娘咯？那还说什么话让她误会？”他二人自出现始，竟一直只在男女之事上夹缠不清，众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陆承先难以答话，却听得韩菁大声道：“我跟陆少侠萍水相逢，共历患难，除此之外，毫无干系！”

这话掷地有声，那男子听来，心中却“咯噔”一声：“这位姑娘性烈得很，我跟阿月莫要好心办坏事啊。”这对中年男女，正是外出寻觅道魔常无为踪迹的金元宝、珂月夫妇。他们道魔没找着，倒是遇见了故人之子。金元宝喜爱陆承先侠义，自然想助他脱于危难，可又怕珂月多心，这才打叠笑脸，费心费力地讨好珂月。

金元宝正要劝珂月少说几句，却听得陆承先朗声道：“韩菁姑娘仗义相助，陆某敬慕得很。受此大恩，若有机会，只要姑娘一句话，陆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既答了珂月之问，又挽回了韩菁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