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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第2页）

两人在小庐月色中饮酒，谈及金陵风物，历历往事，不由感慨万千，徐铉感慨自己人老，以后剩下的岁月不多，不知何时能重回故里。

而李煜后悔自己错杀潘佑、李平，痛哭失声。

又接连作下词：

&ldo;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rdo;

&ldo;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风净月华开。相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rdo;

……

其词哀婉，其情悲切，听之让人潸然泪下。

不知怎地，这些词文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勃然大怒，将那些传抄的词稿撕成了粉碎！

&ldo;这李煜已经封爵，朕待他与那些江南遗老不薄，他竟还对他的江山念念不忘！既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客，那朕就让他尝尝身为客人的滋味！&rdo;

七夕这日，是李煜的诞辰，曾经在金陵城时，每到这一天，歌舞管弦、丝竹悦耳，歌舞欢畅之音，好不热闹。

自被虏入汴梁之后，往来的亲臣故旧越发地寥寥，到今夕过了戌时，竟还尚且无一人来。

一根灯烛摇曳不定，映照得房中昏暗不明，影子映射在墙上，层层叠叠，衬得寂寥孤单的意味。

李煜大病，形销骨立，如今身子仍未见好，即便是在炎炎夏日的暮晚，他依然穿青衣长衫，时不时地咳嗽。

李煜与嘉敏夫妇二人静静坐于桌前，默默无言，桌上的菜都已经凉透了。

嘉敏起身道：&ldo;我去起身将菜热一热。&rdo;

李煜却伸手拦住了她：&ldo;不必了，今夜不必再等，此时，大概他们也都不会来了。&rdo;

&ldo;官家……&rdo;

虽然，李煜早已经不是国主，但嘉敏私下里还是习惯这样叫他。

&ldo;今夜倒是难得，不如陪我一起喝酒。&rdo;

嘉敏倾酒，&ldo;酒虽好，官家的身子尚未大好，不可贪杯。&rdo;她举杯道，&ldo;此酒，妾身与官家共饮！&rdo;

李煜一把握住了她的皓腕，那肌肤相触的冰凉触感让嘉敏心中蓦然一紧，与他这样的相触，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生疏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抽离了自己的手，目光散漫流连在院中的紫薇花海里。

李煜苦涩地笑笑，对嘉敏这样的疏离，他早已是习惯了。

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ldo;你到现在还陪着我，我很感激你。&rdo;

嘉敏勉力一笑，&ldo;你我夫妻一场，又何必说这些生疏之语？&rdo;

&ldo;天下人都已弃我，唯独你不弃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最希望那个能弃我而走的人，是你。&rdo;

&ldo;官家……&rdo;嘉敏眸光闪烁，心中五味驳杂。

李煜愧然道：&ldo;你不该和我一起遭受这些苦日子子，我一直很后悔，当初就该狠下心送你出宫……&rdo;

他抬了抬头，&ldo;或许，曹仲玄能给你更安适的未来，更静怡的岁月。&rdo;

嘉敏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手中的酒也溢满而出，她讶然抬头，&ldo;你……都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