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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与姜枫交谈直到华灯初上,我同他已全无秘密可言,当真如常人那样,君子之交,贵在交心。滚滚红尘,能交到如此知己,该是佟好运多大的福气了。与姜枫嫌隙全解,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古殇,纵使一开始便知晓他亲近于我必有所图,可…
“好运,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边关,我只想说,我愿意一直陪着你,不许怀疑,这是我亓殇的真心话”,耳边犹自滑过在桐栖城古殇说的那般深情的话,我失去温度的心脏又逐渐回暖。即便他是高贵显赫的大皇子,即便他野心勃勃、心思难辨,即便他确是为了利用我,我也愿意去相信他说那话时是真心的。只要他对我存有一丝一毫情意,我便可以坚定地走下去。
比起与他成为路人甚至敌人,这些利用,我都能不予计较。不自觉握紧掌心,我暗暗为自己加油打气。佟好运,努力让自己坚强,变得强大起来,好可以,早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明确了心意,我当下不再为此事烦心,却依旧发愁普洱中毒之事。虽已飞鸽传书铁托将军处理完政事前来,可具体他多会能来并无法确定,我不敢担保她的毒还能一拖再拖。
从书架取下医书,刚翻了两页,紫苏小跑进来径直趴在我耳边极小声道,“姑娘,府门口站了一位极是俊秀的公子,说是来找你的。”
极是俊秀?见过了姜枫、古殇的天人之姿,却还能得紫苏如此评价,会是谁了?况且偌大皇都,我认识的人不过就那几个,紫苏是都见过的,是何人了?
“既是来找我,你干嘛不请进来?”我放下医书寻问。
紫苏作委屈状,“我有请的,但他只是微笑着摇头,我自然不好意思再坚持了。”
那…便出去会一会罢。
调整了心情,我带着紫苏缓步踱出门,却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凝了所有心跳与思绪。古殇穿白衣很是好看,风流不羁,光华自存,他却生生将白衣穿出遗世独立的飘仙之感,让人觉得那般远那般虚幻,仿若他只是阵风,稍不留意,便兀自消散。明明不过一年多未见,我却觉得好像有很久很久没见过这张脸了,温润如玉,一眼难忘。
“好运。”他的嗓音依旧那般好听,如轻淌而过的溪水,令人肌理沁凉,舒服得紧。
我张了张嘴,在纠结一个不算事情的事情:该是唤他洛风好还是姜楠,亦或阿生。
“高了,白了,圆润了,看来皇兄把你照顾得不错。”他微微笑,好听的声音汩汩涌进耳。
洛风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从不曾一句话这般长过。
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我配的药有没有按时喝?爹娘、白老板他们被抓走那会,你在哪儿,在做什么?这近一年的时间,你又去哪里了?而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出现在我面前?真的有太多话想问他,我尝试了几次,终是没能发出声音,莫名得厉害。
眼前这个莹光温润的男子陪伴我也有五年了,可,我却对他知之甚少。心底那点不舒服与不甘心,怕是因了如此吧。而对面的他似是猜到我这般小心思,轻轻笑出声来,流光溢彩,“你若是想问什么便问,我定会知无不言;你若问不出口,那…我该怎么为你解疑答惑呢?”
这样的洛风,多了几分平易近人、轻佻没正经,我的心无端柔软。
“哎,小丫头,我都说了这么多话了,出于礼貌,你也该应我一声的吧。”他微皱好看的眉,自然万分地伸手摸我的发,一下一下,温柔无比。不知怎的,我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在你眼里,白悦兮也只是个小丫头吗?”
白悦兮,我从小到大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他显然没料到我如此语出惊人,愣了一下,转瞬轻笑起来,如万丈霞光,光华夺目。怎会有男子可以笑得这般好看呢?我低了低头暗想,他清泠动听的声音轻擦过耳。“是,我只拿她当做妹妹看。”说着他刻意停顿了下,待我好奇抬头看他,他直逼我的眼一字一顿道,“适才我说错了,你不是。”
“不是什么?”我下意识问出口,下一秒却反应过来,双颊立马不可遏制地泛红。我慌忙又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脸愈来愈烫,欲要灼没了心跳。
洛风略含笑意的轻柔嗓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好运,你心中的疑虑我自会一一为你解开,我只想说,你和悦兮于我的意义不同,以后的以后,我再不会放你一人独自离开了。”
似是心中某种可怕的猜测得到证实,我的紧张无措渐被不安烦恼取代:若这当真是洛风的心意,我该当如何?白悦兮又该如何?“可悦兮…”我还是生生住了口。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无论何种情况,总有人要受到伤害。
洛风显然不想给我烦恼纠结的机会,径直一把拽过我的手,头也不回道,“走,咱先去办一件极重要的事,其他的可先搁置一旁,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我…狠心的话我自是说不出口的,只得随了他去。罢了,既然他来了,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说清楚的。一路思绪纷乱,待回神我们竟走到了一处府邸前。稍稍抬头,盈光飞舞的“乾府”二字映入眼帘,我疑惑大起:洛风为何要带我来古殇的府邸?
因大皇子并未封王便被独居,皇上钦点了“乾朝”的“乾”字于他作为府邸的名称。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乾朝,众百姓纷纷猜测定是皇上极为看重大皇子,可话又说回来,若当真看重,为何不直接封大皇子为王呢?哎,猜不透,皇上就是皇上,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的。
恰巧古殇正同古涉从府里出来,见到我们,准确地说,是看见洛风,他们登时变了神色,又惊又诧。二人尚未开口,洛风率先平静道,“大皇子与二皇子不是想见洛风么,现在我来了,请你们信守承诺,立刻放了佟伯父伯母、好命还有白老板他们。”
什么,意思?我骤然睁大了眼,直直望向古殇,却真切瞥见了他眸里的惊慌、愧疚、歉然和心疼。我不懂,洛风你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心底似有冰渣迸出,迅速冰冻全身,我只觉连呼吸都是冷的,忍不住打起冷颤。忽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倾覆,我茫然抬头对上洛风澄澈的眼,那里亦溢了满满的心疼与歉疚。你们都在内疚什么,到底是什么!
“好运…”古殇终是不忍见我这般,轻呼一声便要冲过来,却被古涉伸手拦住,“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过去有用吗?”继而古涉微扬了头,拿他一贯没有温度的嗓音道,“小皇子敢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然乐得愿意,你放心,人我马上放。”
古殇眉心一动,眉头愈发皱得紧,劈开古涉的胳膊,他一步步走近,我却突然心慌,嗓子发紧,忍不住弯腰捂头大叫出声,“你个骗子,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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