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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亦之淡淡应了一声，含笑瞥了眼云朝，“太子殿下，本殿来得早，便叫人去寻今日的值班和尚，您来的倒挺巧，这不，人找来了，正好赶上。”

顾夕看着眼前跪着的浑身上下写满了害怕的小和尚，眼眸一沉，突然知道了云亦之想做什么。

果然，下一刻，云亦之也不管云朝的回答，直接越过他，开口问道“既然今日由你值班，那就给本殿好好说说，今日都有哪些人到过温泉湖心亭？”

温泉湖心亭本就是南山寺的镇寺之宝，少有人能够进来，更不用说如今也才午时，一个上午的时间，来的人并不会很多。

“只有，”小和尚抖抖索索地看了云朝一眼，胆战心惊的，就好像在害怕什么一般，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缩了回去，“只有太子太子殿下”

顾夕气笑，这小和尚的态度，明摆着是在暗指云朝就是那个凶手喽。

不得不说，云亦之这一招挺毒，南山寺是大延的国寺，在大延本就有着极高的知名度，是大延百姓心中的信仰。如今，镇寺之宝被尸体玷污，这传出去，必然会起民愤。

不论凶手是谁，这回绝对不会轻办。云亦之是想把脏水泼到云朝身上，就算这回不能将他拉下太子之位，也能给他整个狠辣凶残的坏名声。

这名声毁了，就算太子之位还在，那也不长久了。

小和尚的话尚未落地，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抽气声，时不时就有些隐晦的目光瞟向云朝，窸窸窣窣的私语声响起，人人自危。

云朝站在亭中，神色淡然，气质皎皎，依旧光风霁月，可听着不绝于耳的窸窣声，顾夕隐隐烦躁，她拧了拧眉，突然上前挡住云朝，冲一边聚集起来的众寺人冷冷道“仅凭一言便妄下断论，没想到南山寺的寺人们也跟这帝都街头的长舌妇一般，不分青红，不讲证据，便胡乱冤枉人么！”

周围一静，顾夕冷然，“我道国寺的人是有多高的修养，没想到，修养只在个别，而国寺的福祉却荫庇到全体，传出去怕是会让天下百姓失望。”

一番话让周围的寺人都住了口，纷纷惭愧得面红耳赤，南山寺内方丈、大师毕竟只是少数，其他的都是些寻常和尚或者方丈的弟子，在南山寺待久了，享受了盛誉，盛名之下自然有些浮躁，但也并非真的毫无廉耻之心。

至少表面上都挺有廉耻之心的。

“阿弥陀佛。”慈云大师道了声佛号，叹道，“是老衲平日里管教不周，让姑娘笑话了。”

站在慈云大师身后的慈海方丈连忙道“并非师兄的过失，是我等平日里太过疏忽。”

顾夕挑眉，这帮和尚还挺团结的，不过就说了几句下边的弟子，上边的几位主事的就一个个上赶着认错，可见国寺之言也并非全是盛名，南山寺还是有它自己的道在的。

她退回云朝身旁，余光瞥见他眼中的柔色，微微顿了顿，不自然地垂眸。

云亦之见顾夕三两句话便将一众寺人训得羞愧不已，桃花眸微微一转，似是含笑，“顾姑娘真是厉害，就连面对国寺的人也这般毫不退让，倒是叫本殿有些羡慕太子殿下有这般美人相护了，只是——姑娘太较真了一些罢，人家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云朝凤眸微沉，清俊的眉眼上似有冰霜，“皇兄也较真了，夕儿方才也只是玩笑话罢了。”

顾夕厌恶地皱了皱眉，由于低着头倒是没人瞧见。云亦之说话总是这么恶心，老是针对别人，照他这番话，若是不反驳，不用等到明日，恐怕一会儿就会传出未来太子妃粗鲁无礼的消息吧。

她缓缓抬头，抢在云亦之开口前道“二皇子殿下就是凶手。”

云朝一怔，周围的寺人皆是一怔，云亦之神色微戾，笑道，“顾姑娘可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说。”

“暂时没有。”顾夕正了正衣袖，懒懒道，“就像二皇子殿下说的，玩笑罢了。怎么，莫非殿下也开不起玩笑？”

云朝唇角微翘。

云亦之气息一沉，面上却还是含笑，一字一顿道，“自然不会，顾姑娘开心就好。”

顾夕瞥了眼云亦之微黑的脸色，抿了抿唇，隐去唇角的笑意，“既如此，还是快点儿查案吧，好让某些人闭嘴。”

云亦之咬牙，“顾姑娘说的是。”

事情出得急，随行的人中自然也没有仵作跟着。顾夕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瞅了瞅，抬眸看向慈云大师，“大师，南山寺应该有专门的药房吧，不知可否为我取一味药草来？”

慈云大师虽然不太出现在人前，但为人仁善，自是不会拒绝顾夕的要求，他道了声佛号，对身边的一个小和尚吩咐了几句，转向顾夕，一礼道“施主有什么需要的药草，尽可跟老衲这。”

顾夕点点头，也不客气，“莨菪，麻烦了。”

小和尚长得机灵，办起事来也不含糊，很快便将药草带来了，还很是周全地带来了药箱。

顾夕谢过小和尚，取药箱里的药臼子，抓了一把莨菪捣碎调浓汁，她将浓汁调好后，随手取了根药草杆儿沾了一滴，两指撑开尸体的眼皮便将药汁滴了进去！

自顾夕办事开始，云朝便站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云亦之冷哼一声，见云朝眼都不眨地看着，也不想落了下风，便站在顾夕的另一边，仔细看着。

“都退开一些。”顾夕摆摆手，示意云朝和云亦之离远一些，“挡光了。”

两人怔了怔，云朝率先识趣地退开，大庭广众之下，云亦之也不好做得太过分，轻哼一声，便也乖乖退开。

阳光斜斜照进尸体的眼中，那药汁散开，尸体的眼瞳也微微见散！

幸而这一幕看到的也只有顾夕、云朝、云亦之三人，不然很可能被当做诈尸而引起慌乱。

即便如此，云亦之还是忍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受到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