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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挂电话之前夏恒泽还在说：&ldo;杨杨还想吃什么?多做几个菜好了。&rdo;

这时候夏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比他想象得更在意他。

他想起那个最糟糕的除夕夜，他近乎在报复，他在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候出了柜。

那应该是他最后一个跟父母一起过的除夕。那一年，父亲还和母亲在维持他们家庭和睦的假象，他像往常那样从广州回来，然后去江北机场接从香港转机回来的夏杨。

那一年的夏杨大概终于可以让父母放心，所以母亲才会在除夕之前跟夏杨坦白了他们已经离婚的真相。

夏杨这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再婚，他的新家落在广州，一个跟重庆天差地别的地方。

于是他做了他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最叛逆的事情，他在除夕夜，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当众宣布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然后也挨了第一顿打，夏恒泽的一巴掌毫不留情，夏杨的脸肿了很多天。

&ldo;这么多年了，你们连离婚都可以不告诉我，那还管我什么!我就是个同性恋!&rdo;夏杨那天红着眼睛，在夏恒泽那一巴掌落下来之后甚至有短暂的歇斯底里。

&ldo;喜欢男人有什么错!不用结婚多好，你看你们，结了还不是离了!&rdo;

夏杨有些恍惚，隔了四年回头看这件事，他才发现那天母亲流了眼泪，还有父亲眉眼间的绝望和不忍。

后来母亲尝试跟他谈过，她说一开始他父亲以为他只是在赌气。

夏杨是打车过去的，他一下车就看见他爸站在小区门口正在等他，神色有些焦急。

夏杨走过去，夏恒泽似乎是想拍下他的肩膀，但最后还是没有：&ldo;杨杨来了，走吧，一会儿我们爷俩喝点酒怎么样?&rdo;

夏杨这才发现父亲其实没有他记忆里那么高大了，他超过了父亲的身高，站在夏恒泽身边他已经很明显得高出一截，而且夏恒泽也比他记忆里要瘦了很多。

夏杨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夏恒泽要帮他拎东西，夏杨没让，夏恒泽就有些局促地把手握了握，很小心地碰了一下夏杨的肩膀。

&ldo;工作还顺利吗?&rdo;夏恒泽问他。

&ldo;挺好的，我很喜欢。&rdo;夏杨也有些拘谨，他这时候不知道该拿出一种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父亲了。

房子离小区大门并不远，没说几句话就到了门口，夏恒泽把门打开，给夏杨递了拖鞋。夏杨先把东西放在玄关，然后在换鞋的时候略略环顾了一下，房子被收拾得很整洁，看起来很舒服。

&ldo;秀芳，杨杨来了。&rdo;夏恒泽冲屋里喊了一句。

夏杨在这一刻变得很紧张，他想，要是陆川桓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游刃有余。

一个女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她系着围裙挽着头发，虽然不再年轻，但眉眼还是很有风韵。她很温柔地笑着，说：&ldo;杨杨来了，可算见到你了，你爸爸总是跟我说起你的。&rdo;

夏杨打量了她几眼，秀芳讲话慢慢的，走路缓，姿势漂亮，像春风里的柳枝。

&ldo;有果汁也有茶，杨杨要哪一个?你跟你爸先坐坐，一会就开饭了。&rdo;秀芳很亲切，也很真诚，她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夏杨坐下来，露出一个他最熟练的那种乖乖的笑容：&ldo;谢谢阿姨，我要白开水就行。&rdo;

秀芳给他倒了水，又进厨房了，她很有分寸，这让夏杨放松了一点。

父子俩聊了一点无关紧要的闲话，都避而不谈夏恒泽离婚和夏杨出柜这两件事。然后有一段时间的寂静，或许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杨觉得这时候不是好时机，他站了起来：&ldo;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阿姨的。&rdo;

夏恒泽还没来得及让他别忙，夏杨就已经进了厨房。

秀芳正坐在小凳上，膝头摊开一本书在看，旁边的灶台上一锅汤在安静地冒白汽，看起来安静又惬意。

秀芳听见动静抬起头，见到是夏杨就笑了：&ldo;杨杨怎么了?&rdo;

夏杨这才注意到秀芳耳朵上还戴了一对小小的翡翠耳环，碧玉的颜色，和她腕上那个镯子是一对，那种润泽的质感和她这个人很相配。

&ldo;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rdo;夏杨也笑。

&ldo;杨杨是不是厨艺很好啊，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真的好厉害。&rdo;秀芳讲话软，她站起来，给书夹上书签然后放在了凳子上，&ldo;其实没什么要忙的，你爸爸给你买了挺多水果的，你要不要看看想吃点什么，洗一点拿出去。不过不要吃太多，不然吃不下晚饭了。&rdo;

秀芳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她没有把夏杨完全摆在一个客人的位置上，反而对他有一种对待孩子的宠爱。

&ldo;阿姨你在煲汤吗?&rdo;这份不见外让夏杨彻底放松下来，于是他想借用秀芳暂时来逃避一下他和父亲之间尴尬的氛围。

&ldo;在炖山药乳鸽汤，不知道你喜不喜欢。&rdo;秀芳把锅盖掀开来给夏杨看，&ldo;再炖一会就可以放山药了。&rdo;

夏杨吸了吸鼻子，觉得香得很：&ldo;好香啊，阿姨你教我怎么煲汤吧。&rdo;

秀芳很好看地笑起来：&ldo;好啊，你想学什么，阿姨都教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