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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此这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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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燕青驾车减速靠右停下，拿起大哥大接电话：“喂，哪位？”“王老板，我老刘。那三十个车皮咋样？快急得跳楼了。”“哈哈哈，你想跳就跳呗，反正没人拉着。”“王老板呀，你可不能把我架起来烧啊！”“老刘，我劝你暂时别跳，多扔几个铜子儿，一河水不就消啦？”“我的王老板呀，你这竹杠真是敲死人啰。要不逼到坎儿上，难道我疯啦，掏两千五买个车皮计划？王老板，你我算老交道吧，手下留点情。”“吔，什么意思？你搞明白点好不好，这铁路这车皮都是国家的，又不是我王燕青私人的，我和你一样拿着银子去求人。再说水涨船高嘛，没办法，现在可不是两千五了，而是少了三千五免谈。”

老刘愤怒的挂机，王燕青笑笑随手把大哥大扔座垫上，自言自语：“哼，你立马得哭着来求老子。倒爷不是谁都能做的……”点支烟，大哥大响起，他得意笑笑，接电话：“喂。”“王老板……”“啊，老刘，你快打住。现在出三千五也不卖了，你找别人吧。”

王燕青挂机，大哥大又响起：“王老板，别挂机呀。你刚才可能误会了，那是电话突然断线。好吧，三千五就三千五，我要了。”“对不起，四千！”“王老板，你……”“你什么，一口价，到底要不要？”“唉，我要了。给个准信儿吧。”“一个星期之内等我的消息。”“还要等一个星期呀？”“你要是不耐烦，那就算了。”“别、别、别呀，王老板，我等、我等。”

王燕青挂机吸口烟，慢慢吐出烟圈儿，拨通电话：“喂，陈经理吗？那六千吨钢材办妥了吧？”“王老板，确实很困难呀。”“是吗？只要地球上有，我王燕青就可以弄到手。啊，顺便给你报个喜，郭shi长刚才电话里还表扬你哩，说你能力强，工作积极，正打算提拔……”“王老板，谢谢。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办好。”

王燕青挂机，骂道：“妈的，狗日的木头老壳儿！”他想想什么又拨通电话：“喂，大哥，方便吗？”“在家哩，有事就说。”“没要紧事，只是小弟几天不见大哥，心里怪想您的。”“你来家里吧。”“好，我这就来。”

王燕青发动车，沿灯火辉煌的大街奔去。他刚才电话里叫的大哥，就是蜀江副shi长郭兴邦。五十岁上下，凭借老婆娘家背景，原本平平常常的一个普通干部，却在干部年轻化专业化浪潮中发迹。郭王二人非亲非故。也不曾相识，为何如此这般？

当初，王燕青在月亮河生产队队当知青，靠父亲是九龙区革委主任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分到蜀江物资公司，因贪污和不正当男女关系开除公职。改革开放干起个体户，看见别人有靠山，轻轻松松挣得盆满钵满，而他却处处失意。

他常常想，自己曾经在九龙大小也算个人物，可到蜀江就变成泥虫蚂蚁。巨大的落差促使他绞尽脑汁，苦苦寻觅机会，一天，他终于瞄准目标——蜀江经委主任郭兴邦。他打听到郭的能量特别巨大，倒爷们争抢的计划、批文、紧俏物资等等，他一声招呼，一个电话，一张字条，一瞥目光，甚至提提他的名号，几乎啥都能够搞定。王燕青心里非常纠结，自己一个无名之辈，对姓郭的只能望洋兴叹。

他横下心，搁下手头的生意，闭门苦思冥想，熬白了头发，可还是没有想出道道儿。于是，他躺床上不吃不喝，通宵达旦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咕哝。老婆叶莉君以为中邪，悄悄托人请来道士。

道士板着面孔，披挂上阵，唸咒厮打，驱邪捉妖。最后端起一碗冷水，一阵叽哩咕噜，喝一大口，噗哧一声吹向王燕青的脸，他一惊猛然睁开眼睛，跳下床怒吼着追打道士，回头与叶莉君大闹一场。

之后数日，王燕青开着货三轮到郭兴邦住的小院周围闲逛，一天傍晚，他心灰意冷想回家时，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儿前去敲门，门打开，她说：“阿姨，为啥没开车来接我？”“啊，你爸的车去修理了。”“破车。”

王燕青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他开着货三轮去路口等候，一辆黑色轿车开来接小女孩儿去上学，王燕青悄悄尾随到学校，然后等到中午放学又尾随接小女孩的轿车回家。他就这样天天坚持，从不落下。

十几天后，下午放学，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出学校大门，收住脚步望望没车来接，呶呶嘴儿便自己走路回家。王燕青喜出望外，立刻开起货三轮尾随。

小女孩想走捷路拐进一条小巷，王燕青看行人不多，于是加速跟上去再减速，调整方向轻轻擦着将她挂倒在地。她被惊吓得大哭，应声围拢一群行人，王燕青一边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一边把小女孩抱上货三轮送医院。

“这人真有良心。”

“是呀，别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小女孩被送进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受点惊吓没伤着，现在可以回家了。而王燕青执意要做进一步的各种详细检查，结果与前面的完全一致。他又以对伤者负责任为由，再三坚持住院观察，医生无奈也很感动，于是答应了。

王燕青向小女孩要电话通知家人，接着买来大堆水果营养品。

郭兴邦夫妇保姆赶到医院，得知情况宽了心。医生护士异口同声夸赞王燕青，而他却一脸愧疚，坐在病床前一边为小女孩削苹果，一边连连道歉自责，当即拿出两千块钱，暂做医疗费和营养费。

郭兴邦夫妇决定女儿出院，王燕青无论如何都要一路护送到家。随后以看望小女孩为名，三天两头往郭家跑，一步一步接近郭兴邦，两人私下开始勾通，关系逐渐热络起来。于是他又瞅住时机，主动认小女孩做干女儿。下过这番苦功夫，连他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之后会源源不断的收获如此巨大的回报，

王燕青回想着这段往事，心里得意的笑笑，车已开到郭的大门前。

书房里一阵密谈，王燕青将鼓鼓囊囊的手提包递上，说：“大哥，这次孝敬你的。”郭兴邦接过随手搁一边，心照不宣的笑笑，王燕青说：“大哥，一周内再给我一百个车皮计划。”“铁路是我家开的？”“大哥，这对你不就是小菜一碟儿嘛。”“你又向陈经理伸手啦？”“大哥，这事儿呀，还没来得及给你汇报哩。一个搞建筑的朋友，架起螃蟹等火烧，求到我面下，那就学学雷锋呗。”“可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一伸手就要数千吨，那是山上的石头呀！？”“我的大哥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再说，我要的车皮呀钢材呀等等，哪样不是在为改革开放，建设现代化服务呢？你该向组织上推荐推荐，特别提拔重用我才是。哈哈哈。”“王燕青，你记住了，千万别太过分，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