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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程端五终于开口求他，这一刻他似乎想了很久很久。

一瞬间他有种时间空间经纬扭曲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少女程端五。

她穿着素净的孝服，一双平日趾高气昂的眼睛哭的红彤彤的，她失去了一切，却还是傻傻的依赖他，她倔犟的拉着他的衣袖，怯怯的说：&ldo;应钦，求你放了程家好不好，我爸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放了程家好不好？求你……&rdo;

那时候的陆应钦满心只有仇恨，他想都没想就冷冷甩开程端五的手：&ldo;我凭什么？&rdo;

那一刻程端五的眼睛里瞬间便积满了泪水。程端五爱哭，她受了一丁点委屈都会不停的哭，这是她的武器，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她一哭程天达一定会依着她，这也直接导致她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程天达，所以她对他哭，可陆应钦不是程天达，他不会因为程端五的眼泪而心软。

七年后的程端五还是爱哭，可她不再在陆应钦面前哭，她伪装的坚强让陆应钦都开始有些恍惚。

原来，一个女人从来不是一尘不变的，至少程端五不是。

他咄咄相逼，她却丝毫不愿妥协，陆应钦绞尽脑汁也无法让她服软，可是这一刻她却又出乎意料的出现了，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以为她求他那卑微的模样会让他快慰，可现实是一点也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端五，她额前的碎发耷拉在眼睛上，让她的表情看上去阴郁又悲伤，她几乎呢喃一般的说：&ldo;我愿意卖，怎么都愿意，只要你给我钱。&rdo;

陆应钦觉得那表情像一根尖利的刺生生楔入他的心脏，他每呼吸一下，就扯得疼。他紧蹙着眉头，握紧了拳头，还是冷漠的样子。

&ldo;程端五，我记得你说过，就算你是卖的，也不卖给我，现在是怎么了？&rdo;他冷冷嗤了一声，越想越气：&ldo;以为我是冤大头么？程端五，想卖给我的雏儿多了，你算什么？你跟多少男人睡过了？之前我有兴致的时候，你拒绝了，现在来说这话，也不想想脏不脏？！&rdo;

程端五麻木的承受着陆应钦的羞辱，她一句也没有辩驳，&ldo;希望您能忘了我赌气胡说八道，再给我一个机会。&rdo;

&ldo;你‐‐&rdo;陆应钦瞪着她，她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他觉得碍眼，可他又毫无办法，他眼中闪过一丝狷狂，他抬手紧紧的握着程端五的下颌，那力道让程端五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强迫她与他对视，几乎警告一般对她说：

&ldo;程端五，我告诉你，你必须卖给我，你也只能卖给我！&rdo;

&ldo;……&rdo;

坐在陆应钦的高级轿车里，程端五没有感觉一丝不适，现在的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生气，也不配有自己的意志。

她身上的水滴浸湿了昂贵的坐垫陆应钦也没有责怪，只是偶尔转头，看见她麻木不仁的表情，会冷着脸讽刺：&ldo;哭丧着一张脸，就你这德行，哪有男人愿意拿钱包你？&rdo;

程端五没有反驳，她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原来，人活着从来不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活，这个世界上有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可是有人想要什么，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也许，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也从来没有所谓的报应。

程端五这样努力的生活，她努力的忘却仇恨，忘却苦难，可是结果呢？

她累极了，活着真累。

她疲惫的眨眼，眼前时虚时幻，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低的：&ldo;陆应钦，可以再求你一件事么？&rdo;

陆应钦扬了扬眉，也没有抬头，冷冷的说：&ldo;说。&rdo;

&ldo;放了俞东吧，他不是你的对手，我会离开他，也请你不要再因为我牵累他了。&rdo;

&ldo;呵。&rdo;陆应钦眼中涌起浓浓的狠意，他睥睨着眼前的女人。自身都难保，还要管俞东，这女人真有这么喜欢他么？

这么想着，陆应钦愈加的生气，他嗤笑：&ldo;程端五，放不放俞东，就要看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rdo;

程端五的眼神古井无波，她平静的说：&ldo;只要我有的，毫无保留，我不会反抗。&rdo;她不会再反抗，不会再违背命运。如果结果注定是这样，她已经接受了。

她闭上眼，想起俞东阳光一般的笑容，想起俞东拥抱她时呵护的姿势，想起俞东描述的美好蓝图：&ldo;离开这里，我们开始全新的生活。&rdo;

&ldo;端五，只要我能吃上一口，就绝对不会饿着你。&rdo;

&ldo;……&rdo;

能怪谁？只能怪她没有福气。她拼了命渴求的温暖，转瞬间全都变为泡影，她不配得到幸福，谁叫她踏进了地狱，地狱里的人，只能万劫不复。

凡是和她有关系的人都因为她而不幸，冬天，俞东，程洛鸣……

她欠了太多人，这辈子她都还不清了。

她想赎罪，她不想背负着各种罪孽夜不能寐。

再次睁开眼，眼前只有残忍的现实，俞东被抓，如果定罪，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程洛鸣在医院等着救命，她没有钱，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多么悲哀，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只能求最恨的人，她只能求陆应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