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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说什么呢？&rdo;范洪章心里头已经来气了，但他忍着没发作，&ldo;本来你就在那里住，转你名下，总是方便，过几天我找人帮你把户口迁过去……&rdo;

&ldo;要户口干嘛？将来结婚生孩子，解决上学问题？老板想得很周到啊！&rdo;石磊的极限到了，声音突然大起来，燃烧的怒火揭竿而起，&ldo;妈的你要甩就甩，用得着拐弯抹角吗？拿个破房子来安抚，你就心安理得了？&rdo;

他从床上跳起来，愤怒的神经让他短暂地忘记了刚刚的疲惫。赤裸的身体上，残留着爱过的痕迹，他几乎忘了自己不着寸缕，疯一样地嘶喊，这几年那么多说不出口的怒气，象汽油一样浸透他的身体和灵魂，一个火星儿将他从里到外地点燃。

&ldo;你他妈当我是男ji吗？下边发情了才来找我，满意你就付钱，不满意消失不见。我卖身三年赚个房子，是不是？还是高南升帮你买单，他出的钱吧？让你把我甩了，你俩好再续前缘！不对，不对，&rdo;石磊气得昏了头，错乱而迷惘，&ldo;你俩一直没断吧？他跟个苍蝇一样，盯着你这个臭鸡蛋，你走哪儿他跟哪儿，还跟我说是什么狗屁公事，你就当我傻到那份儿上了？我告诉你，范洪章，老子的青春再不值钱，也不是你这个强奸犯和嫖客买得起的！&rdo;

这样的石磊，让范洪章恍然想起那次选秀上，愤而发泄地大骂评委的年轻的男孩。三年了，范洪章以为石磊渐渐在变，原来内心里，他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信仰和观念，简单而真诚。他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衣裤，边胡乱地往身上套，似乎是气过了头，他连袖子领口都分不清楚，半天也没穿上。

&ldo;你这是干嘛？&rdo;范洪章本来还因为自己好心赚个驴肝肺而生气，但石磊跟衣服裤子纠结在一起的模样，又让他生笑，冷静想想，石磊这一番怒骂，全是因为他，爱上了自己。

&ldo;老子不干了！&rdo;石磊瞪着眼，激动过后，身上的疲惫，心里的焦虑一件件儿地都找上来，他觉得自己象是大病了一场，&ldo;你跟你那破房子去死吧！老子不稀罕。&rdo;

范洪章见他语气有缓和，才敢靠近，在乱套的衣服里，试图捉住他的胳膊，怎么知道石磊象躲避瘟疫，狠劲地一把将他的手打开：&ldo;你他妈的离我远点儿！&rdo;

没和他动粗，范洪章退了一步，细细地观察着。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好，他有点憔悴，脸上都开始显得骨感。刚刚被怒气激得发红的眼睛，这会儿似乎冷静了些，却依旧不清澈，水光一闪，立刻扭头不让他看。叹了口气，范洪章无奈地说：&ldo;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人。&rdo;

他走过去，展臂抱住石磊。不料，石磊发狠地推开，接着猝不及防地，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ldo;你他妈没长心，耳朵也不好使吗？老子说不准碰，你没听见啊？&rdo;

范洪章侧着脸，石磊手劲儿不小，这一巴掌也没留情面，火辣辣地疼。

第65章

&ldo;没完了，是不是？&rdo;若是以往，范洪章准是要发火的，但是面对如此的石磊，他心有不忍。多少事，终于想明白，这几年来，石磊不曾对自己的生活，有过半分自信和安全感……

范洪章有点心疼，他以为石磊对那样的生活，至少是可以，安之若素的。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脸上留着清晰的手印儿。这个小王八蛋，他在心里骂着，除了他老爹，还没人敢打过他的脸。

走出来的时候，石磊依旧站在原处，动也没动。范洪章轻轻走了过去，试着整理他套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口气轻松地说：&ldo;你现在怎么跟个炸药包儿一样，还不让人说话了？&rdo;

石磊火气似乎褪了不少：&ldo;那你还碰，不怕炸了？&rdo;

&ldo;我是董存瑞，不怕炸药包。&rdo;范洪章调节着紧张而尴尬的气氛，&ldo;能听我解释了？&rdo;

石磊依旧绷着脸没说话，但看得出冷静不少。范洪章拉了他一把：&ldo;坐着吧！你还站得住啊？&rdo;说着，在衣橱里找出一套石磊以前来这里小住时穿的睡衣：&ldo;换上，衬衫都抓破了，你说你气性怎那么大？我就转个房子给你，用得着这么火冒三丈？这和分手有什么关系？我要是甩一个小情，就送个房子，那不早就破产了？这事儿和高南升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真是一联想起来，五湖四海，什么人都能扯进来。&rdo;

石磊坐在床上，没换衣服，但他故意保持着距离。范洪章拎了把椅子，隔着安全距离，对他说：&ldo;就是怕你那么想自己，我才要把房子转给你。石磊，我希望你把那里当成，你的家。&rdo;

范洪章毫无预告的温柔，让石磊有点措手不及，他面露错愕，嘴唇有些抖，没有说话，却突然转身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又弄出支烟，枯瘦的手指在打火机上焦急地寻找火源……范洪章伸手过去，围住他的手，帮他打着了火。那一刻，只有尼古丁能带给他心灵的安宁。烟雾后年轻的脸，显得那么迷失，那么不知所措。

&ldo;石磊，你心里若能接受我，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家；如果不行，我就是个客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有个栖身的窝。&rdo;

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石磊的脸上，沉默间，已经眼泪纵横。他顺床滑坐在地上，脸埋在手臂和大腿之间，举着烟的左手颤抖不已，他突然哭出声，孤单，沉重，而悲怆……很多很多年后，范洪章都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冬日，几乎赤裸的石磊，茫然失措坐在地板上，哭得，象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