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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他才兼文武，儒雅风流，年轻时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中人，如今年纪大了，身上添的却不是老态，而是沉稳和阅历。同他一比，这一辈少女们的春闺梦中人尽都成了轻薄少年，他依旧独占风流。

连老当益壮都不足以形容，他分明就不曾老过。天子看着他，一时竟有些嫉妒了。不由笑道，&ldo;你倒是不惧怕万里跋涉，朕却老了。昔年伙伴十中已去了七八，也不知何时就轮到朕了。&rdo;

顾淮不以为然，道，&ldo;依臣看，陛下必是一等长寿之人。&rdo;

天子便想到昔年他们同在南康王麾下，一度说起哪几类人容易老而不死，顾淮说的便是无情之人、贻害之人，反而偏偏长寿。

天子不觉看向顾淮，顾淮似笑非笑，分明也是想到了当年才故意这么说。天子知道他生来如此，对谁都敢这么说话，也不以为忤。只笑道，&ldo;若真如此，便借你吉言了。&rdo;又不服气道，&ldo;依朕看，你也是那一等长寿之人。&rdo;

两个人对视片刻，俱都仰头大笑。

这一笑之间，颓气毕散。

天子便问道，&ldo;你家中可有待嫁的女儿？&rdo;

顾淮猜想他是想给东宫聘妃。他对太子无有不满，可惜自己膝下并无女儿，便惋惜道，&ldo;族中倒是有，臣膝下却只得六个儿子。&rdo;

天子想到琉璃，心中便一动，问道，&ldo;都聘娶过了吗？&rdo;

顾淮道，&ldo;年长的五个都已聘娶过了，就只剩六郎一个还没有说亲。&rdo;他却是立刻便想到了如意‐‐天子几个子女他俱都见过，除去妙音妙法两位公主不论，他同如意缘分最深。早些年因维摩引荐，他还给如意说过故事，也指点过她的武艺。对如意的心性，他也十分满意。便道，&ldo;臣六个儿子，独这一个才貌最佳。只是自幼跟在臣身边长大，东征西战，性情便不比京城儿郎那么锦绣文雅。&rdo;

天子何尝看得上城中那些&ldo;锦绣文雅&rdo;的少年？他想要的也正是一个独步天下的健朗儿郎。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欸乃一声，却是有渡船自江上来。

顾淮回首一望，笑道，&ldo;‐‐正是犬子。&rdo;

天子便也望过去。

此刻江上红日才出，天际薄雾宛若红莲业火腾烧，那渡船就从日边来。先时淹没在红光中，只一个轮廓模糊的黑色剪影，却已依稀能望见船头坐着的少年的身影，待那一阵明光散去，船行近前了，终于能看清全貌。

那船窄而长，想是临时征用的民间渔船，只一长楫一船夫。船头少年盘腿而坐，怀中抱剑。那剑比他身量还长。

少年打扮得十分粗糙，身上衣衫不过青褐之色，并无锦绸之物。身上披着的大氅却是整块兽皮所制。然而遮不住的俊逸容貌，风发意气。天子只打眼一瞧，便知确实是顾淮的儿子。

待近江边，少年麻利的一甩手臂，拄剑起身。也不待船夫抛锚靠岸，脚下一蹬，踩着水中暗桩，几个起落便跃到岸上。

便在台下对着顾淮扬手行礼道，&ldo;父亲。&rdo;

顾淮望一眼天子，天子笑而不语。顾淮便问道，&ldo;我不是让你等着吗？你怎么擅自过来了？&rdo;

那少年道，&ldo;阿爹说今晨过江，我等得不耐烦，干脆渡江来接。&rdo;他显然也看见了天子，不闪不避的望过来，待对上天子的目光便躬身行礼，道，&ldo;晚辈向世伯请安了。&rdo;

天子笑道，&ldo;你认得朕？&rdo;

那少年便一愣‐‐他显然并不认得天子，只是从顾淮和天子的举止之间推断出天子是他阿爹的旧交，且应当比他阿爹年长。谁知对方竟自称&ldo;朕&rdo;，令他吃了一惊。

顾淮便示意他不必慌张，道，&ldo;这是当今天子，你磕个头吧。&rdo;

少年便麻利的跪地给天子磕了三个头。天子命他起身，他起身后忍不住又打量了天子一番。天子极喜欢他这无所畏惧的模样，便笑道，&ldo;你看了朕半天，可看出什么了没？&rdo;

少年便直言道，&ldo;陛下深不可测，然而却并没有三头六臂。&rdo;

天子哈哈大笑，&ldo;朕没有三头六臂，让你觉着失望了？&rdo;

少年坦言，&ldo;有点儿。&rdo;

天子见他修眉斜飞，黑眸清亮，模样极俊俏醒目。比徐仪也并不差什么，且性格坦率无惧，比徐仪又更可爱得多，心下便十分喜欢。再想到他是在顾淮身边长大的，得顾淮言传身教，越发觉得满意了。

便笑道，&ldo;朕有事同你父亲说，你先去船上等一等吧。&rdo;

待那少年行礼离开，天子便笑问道，&ldo;这就是你家六郎？&rdo;

顾淮笑道，&ldo;是。还不错吧？&rdo;

天子道，&ldo;很不错，很不错‐‐你也不必给他说亲了，朕的三女儿年岁、模样和他都十分匹配，就让他给朕当女婿吧。&rdo;

顾淮听他说三女儿，才知道天子说的原来是沭阳公主‐‐因如意和维摩感情亲近，且顾淮自己也同如意更熟悉些，故而说到适龄的公主，他先想到的就是如意。竟是想岔了。

他同琉璃只浮泛的见过一面罢了，对琉璃也并无什么不满。只是依稀记得这位公主养得十分娇贵。虽说这也算普天之下所有公主的共性，然而……

天子见他竟然迟疑，便道，&ldo;她和维摩是同母所出，也是朕的掌上明珠。若不是你的儿子，朕还舍不得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