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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他终于肯公开使者的身份，带上江州的诚意，正式求见萧怀朔。

侍卫们都望向如意，如意便故作惊讶道，&ldo;你当真是顾公的使者？既如此，为何不早些亮明身份，却在这里乱攀交情？&rdo;

顾景楼憋了一口气，道，&ldo;公主殿下，您觉着是什么缘故？&rdo;

侍卫们都一惊，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意不由懊悔自己过火。恰李兑从船上下来，替她解围道，&ldo;殿下，船上货物已清点完毕。您还有旁的吩咐吗？&rdo;

李兑也这么叫，侍卫们便不再怀疑如意的身份。慌忙行礼。

如意便也学着顾景楼的不要脸，道，&ldo;都起来吧。正事要紧，快去向南陵府通报吧。&rdo;

离开之前，顾景楼再度看向如意，难得的，眼中竟还有笑意，只是那笑意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ldo;至于我的刀，就烦请殿下暂时替我保管了。&rdo;

也不待如意再反驳，便跟着引路的令官，前往南陵府谒见萧怀朔去了。

第七十四章

赭圻县，太守府。

萧怀朔大步进屋，侍从们低头趋步上前，帮他卸下铠甲。府中记室上前禀报政务，萧怀朔边走边听，未及进屋，外头便有人来通禀，&ldo;范明之范学士正在侧堂里等候。&rdo;

萧怀朔便抬手令记室暂且稍侯，吩咐道，&ldo;请范学士进来。&rdo;

范皓范明之，尚书右仆she范融的幼子，通经典，善诗赋，为文学士。范融是萧怀朔的授业之师，李斛之乱前刚刚致士归乡，故而并未被困在建康。建康沦陷后，他听说萧怀朔来到南陵，便命幼子范皓前来投奔萧怀朔。

范融是德高望重的宰辅、名士，也是顾淮和天子的旧交。萧怀朔有心令范皓出使雍州，便写信向范融问计，结果今日范皓便主动前来见他了。

萧怀朔匆匆卸去铠甲，只套上件鹤氅便接见范皓。师兄弟两个见过礼，他便携手拉着范皓坐下，问道，&ldo;老师是怎么说的？&rdo;

范皓从怀中取出范融的信，道，&ldo;这是父亲写给顾公的信。&rdo;又道，&ldo;父亲听说殿下扣押了张广，还有话令我带给殿下。&rdo;

萧怀朔接了信，并不急着拆开来看，只抬头问，&ldo;老师有什么教诲？&rdo;

范皓便道，&ldo;父亲说，张家虽不是什么显贵，但论辈分，张广是殿下的堂姑父，又和殿下的四叔巴陵王是亲家。因此他才会看轻小辈藩王，惹来竟陵王的报复。话又说回来，如今四方藩王蠢蠢欲动，巴陵王尤其不安份。张广固然可恶，但毕竟辈分、名望俱高，殿下切勿慢待了他，授人口实。&rdo;

萧怀朔一笑，道，&ldo;我当谨记在心。&rdo;又问，&ldo;顾淮之事，老师可有说过什么？&rdo;

范皓倒是顿了一顿，才道，&ldo;父亲只说，国士者，非常人所能知。况是国士无双者。他也不明白顾公此举究竟为何。&rdo;

萧怀朔不由一怔‐‐这句话他曾听范融说过。似乎是……

正思索，便有人递信儿进来，道，&ldo;舞阳公主命小人来禀告殿下，江州刺史顾淮的幼子顾景楼来赭圻了。&rdo;

萧怀朔和范皓俱都一惊，不由对望一眼。萧怀朔立刻问道，&ldo;他是怎么来的？&rdo;

使者忙道，&ldo;他独自一人乘舟而来。小人来时，公主殿下刚命人拦下他。&rdo;

听说顾景楼是私下前来，范皓便沉默不语。

萧怀朔问道，&ldo;您怎么想？&rdo;

范皓略一犹豫，道，&ldo;顾公既然派儿子前来，想来必是好消息。但具体如何，还要看顾公子怎么说。&rdo;

范皓觉着顾淮派儿子来，本身就是示好，萧怀朔的感受却和他截然不同。他不信任顾景楼。

‐‐顾景楼其人，就连天子的诏令、太子的委托他都能阴奉阳违，其人当然不会是什么重诺、守诺的君子。若他光明正大的前来派遣信使往来、约期求见也就罢了，如眼下这般偷偷摸摸的私下前来，有何诚意可言？

就凭他此刻的信用，哪管私底下他说得再如何恳切真挚、天花乱坠，也都不算数。一旦离开南陵，只怕他会再如前次那般，将承诺抛之脑后，把他们当一场猴戏来耍。

但偏偏萧怀朔还不能不陪他做戏。

萧怀朔便对范皓道，&ldo;那您且不必急着回去，就在这里和孤一道见他，听听他怎么说。&rdo;

不多时，外边便来禀报‐‐江州刺史顾淮遣使者顾景楼前来求见。

萧怀朔也不起身，纶巾鹤氅，安坐于席。

正堂内外侍卫铠甲湛然，长刀在握，军容肃整，不闻半声杂响。

顾景楼进屋，先对上萧怀朔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那目光称不上友善，但也不至于和如意似的将一切情绪都写在其中。他只用目光传达一种威压，表达他的从容有余高高在上。

顾景楼已被如意折腾过一回，对上这阵仗，立刻便明白这姐弟两个都不是维摩那等心慈手软天真无邪，再三再四的给人机会的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