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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第3页）

&esp;&esp;溪流水潺潺，蹲在水边的张寂无视自己被淋湿的袍袖，回头看姜芜。

&esp;&esp;她如梨花照水，楚楚动人，但是自从离开东京，她再没有东京城中那处处不匹配的露怯感。不知以前的怯懦是伪装，还是远离东京的生活虽苦却让人安心。

&esp;&esp;张寂凝望着姜芜。

&esp;&esp;姜芜抬起头，无声地回望他。

&esp;&esp;张寂心想：老师要杀他，老师的女儿却想救他。人生啊，何其讽刺。

&esp;&esp;张寂垂下脸。

&esp;&esp;他被水浸湿的袖口盖住了匕首，匕首锋利的寒光被挡住，而张寂低垂的眉目间，却生出一分决断：“阿芜，联系循循吧。”

&esp;&esp;姜芜怔忡。

&esp;&esp;她一时不明白他的话，困惑地看着他。

&esp;&esp;张寂说得十分艰难，背离他自己坚守的道路折得实在困难，他却朝前踏上——

&esp;&esp;“循循应该和你有联系吧？循循需要我帮助，老师才会想除掉我。这一路走来，你我都见到了人间生灵涂炭，看到盗匪横行百姓起义。老师想要的朝堂，他没有时间打理，民间并没有好几分，局势反而更烂了。

&esp;&esp;“暮氏已经背离民心民意，我徒徒坚持，反而是在害人。我杀了官吏，从中逃脱，沦为朝廷命犯，我回不了头了。

&esp;&esp;“循循需要我做什么？你且问清楚，也把我的话带给她——让我看看她和江鹭想建立的新秩序。她若是和她爹一样，我必杀她。”

&esp;&esp;姜芜眼中漆黑的光流动，她渐渐明白了张寂的屈服，明白了张寂愿意和他们同行。

&esp;&esp;她眼中迸发出华光——她一直在期待着他。

&esp;&esp;她站起来，茫然朝他走了两步，又问：“师兄，是我害了你吗？”

&esp;&esp;张寂抬头，轻声：“不。阿芜，是你救了我。”

&esp;&esp;人生路漫长，道与志难抵。只要能最终到达那个结果，殊途同归，有何不可？

&esp;&esp;--

&esp;&esp;张寂在蜀地集合起义兵马，收复盗匪，拉起旗帜，轰轰烈烈地反抗朝堂，掀开了反局第一步。

&esp;&esp;东京得知后已过十日，急急派兵镇压。同一时间，姜太傅叛国之罪经由西北之地传出，真假难辨，但姜太傅奉行的公义，开始摇摇欲坠，让人难以信服。

&esp;&esp;再是江飞瑛的军队在半途上走走停停，朝廷几道金牌都似乎失去作用，东京看不出这支军队到底要如何。

&esp;&esp;摄政公主暮灵竹左右为难。

&esp;&esp;她对姜明潮的叛国之罪将信将疑，但是西北开始不听朝廷旨意了……他们反抗东京反抗她，一夕之间，她昔日熟悉的江鹭、姜循、张寂全做了反贼，让她震惊又失望，失望中带着很多迷茫。

&esp;&esp;她错了吗？

&esp;&esp;她努力学政务，仍然不够是吗？她才摄政几个月，她还没学会这些，局势却不等她。

&esp;&esp;杰出的臣子应该辅助君主，不应揭竿而起。书上都是那样写的，何况她还没来得及下达什么政令……是不是她什么也没下达，就是她的错呢？

&esp;&esp;而姜明潮，日子分明变得难过起来。

&esp;&esp;叶白挑衅不断，坐视局势更差。姜明潮试图查叶白底细，想弄清楚叶白为何这样仇视他们。姜明潮还没有查出来，他的叛国之罪经由他女儿的渲染，被当做一种攻击他的工具，让天下人忌惮。

&esp;&esp;姜明潮眼睛快看不见了。

&esp;&esp;他最近时时看不清，又时而手抖。姜循给他下的毒，和姜家曾给颜嬷嬷下的毒都归属于慢性毒一类，平日不痛不痒，但越往后，越摧毁人的神智。

&esp;&esp;到此时，姜明潮已明白自己拿不到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