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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为了掌握更多的刑侦技能，我被下派到北环县一个刑警中队锻炼了一年。刑警生活虽然斑斓，却也琐碎。一年的时间，大多是在调解民事纠纷、抓捕盗窃电瓶车嫌疑人、调查夜间抢包案件中度过的。

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比如一个女子和丈夫吵架，被丈夫打了一巴掌，一气之下来刑警队报案。我们听完，说这不属于我们管啊，女子说，家庭暴力不是你们刑警管是谁管？难不成是妇联管？再比如一个男人跑到刑警队报案说自己的老婆被拐卖了，我们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调查完，才发现是原来所谓的&ldo;老婆&rdo;早就结了婚，原配丈夫找上门来把她给领回家去了。

对法医专业的热爱，促使我时常去县局，参加偶然发生的命案的侦破。一个县城，一年也就几起命案，破获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不过可能是我比较脸黑，刚下派过去没俩月，北环县城就发生了一起轰动公安部的命案，好在最后也破获了。【北环县的案子，参见蜘蛛著《十宗罪4》。】

就这样，结束了一年的基层刑警生涯，我又回到了厅里，感觉是又高兴又不适应。高兴的是，我又可以出勘疑难案件，不用继续身陷鸡毛蒜皮的杂事儿之中了；不适应的是，在刑警队熬夜是常事，回来后恢复了正常起居，身体反倒不习惯了。

这一夜，我正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时，电话铃应景地响了起来。铃铛揉了揉惺忪的双眼：&ldo;这么晚，谁啊？你一年不在家，我都不习惯半夜还会有电话铃了。&rdo;

我一把抓起话筒，倒是心跳得有些兴奋：&ldo;喂，师父？没事儿，没睡呢，好，我就到！&rdo;

&ldo;什么案子啊？&rdo;上了车，我问，&ldo;这么急？&rdo;

师父看了看我，笑道：&ldo;我倒是想知道你半夜三更了还没睡觉，在干吗呢？你不都回来好些天了吗，还胜新婚呢？&rdo;

我白了师父一眼，岔开话题：&ldo;杀了几个？&rdo;

&ldo;没杀几个。&rdo;师父正色道，&ldo;市局治安部门查地沟油的时候，找到一个鸡爪子。&rdo;

&ldo;鸡爪子？&rdo;我一头雾水。

&ldo;是啊。&rdo;师父说，&ldo;还是油炸的。&rdo;

无论我怎么询问，师父总是笑而不语，随着车子的颠簸，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处位于市郊的偏僻厂房。

&ldo;好大架势啊。&rdo;我说。

电视里总是会出现一大串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呼啸着去现场的景象。其实那都是导演们的想象而已。如果这么大动静去抓捕犯人，连个老鼠都被吓跑了。我们出现场有个原则就是不能扰民，所以总是偷偷摸摸地来，偷偷摸摸地回。像这样大规模的抓捕架势，确实比较少见。

我们拎着各自的勘查箱，从刑事现场勘查车上跳了下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拿着麦克风、戴着小眼镜的人说：&ldo;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请问你们是法医吗？打击地沟油也需要法医来吗？&rdo;

记者的热情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他把黑乎乎的麦克风使劲儿往我的嘴边靠。师父打断了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说：&ldo;嘿，哥们儿，你是想把这玩意儿塞他嘴里吗？&rdo;

记者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也趁此机会，跨进了警戒带。

厂房内，特警们已经开始对每名犯罪嫌疑人进行搜身、戴铐，准备押解上车。只有两名负责人模样的民警头对头地蹲在地上，围着地上的一个碗，絮絮叨叨。从肩章上看，一个是一级警司，一个是二级警督。

&ldo;你看，这有纹理，会不会是指纹啊？&rdo;一级警司说。&ldo;嗯。&rdo;二级警督点了点头，&ldo;这白白的地方，应该是指甲掉了留下的痕迹。&rdo;&ldo;你说，会不会是鸡爪子？&rdo;一级警司说。&ldo;看样子还真有些像卤味店里卖的炸鸡爪。&rdo;二级警督说，&ldo;就是粗了点儿。&rdo;这两人讨论得正投入，猛一回头，发现师父带着我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吓得一个踉跄：&ldo;哎呀妈呀，你们怎么走路没声音的？你们是干什么的？&rdo;师父笑了笑，拿出现场勘查证晃了晃。两名警察站直敬了个礼，说：&ldo;陈处长好，久仰大名，今天第一次见到您。&rdo;

&ldo;这位是法医科的秦科长，那位是痕检科的林涛。&rdo;师父介绍道。我们分别握手。&ldo;什么情况？&rdo;师父问。&ldo;哦，刚才我们大队打掉一个制造地沟油的犯罪团伙。&rdo;一级警司指着身边的二级警督说，&ldo;我们大队长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泔水桶里漂着个东西。&rdo;师父提了下裤腿，蹲在那个放着一根黄油油的东西的碗旁边，说：&ldo;就是这玩意儿？&rdo;

&ldo;我们正在分辨它是人的手指，还是鸡爪子。&rdo;一级警司害羞地一笑。

&ldo;没分辨清楚就让我们来？&rdo;我嘟囔了一句。

&ldo;废话。&rdo;师父说，&ldo;谁都能分辨出来，要我们法医做什么？&rdo;

我挠挠头，蹲下来，看了看碗里的东西。

碗里放着一个黄色的柱状物，我伸出手指比了比，比我的手指细不少。但是仔细看去，这个物体的表面虽然有明显的油炸痕迹，但依稀还能看到纹理。物体的中间有两个明显的弯曲将其平分成三段，看上去应该是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