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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不过今天，我们倒是很庆幸，洋宫县没下雨，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去勘查现场。

《红楼梦》里提到王熙凤，用的是&ldo;未见其人先闻其声&rdo;。对某些嗅觉灵敏的法医来说，每次到夏天的命案现场的感觉，都是&ldo;未见其尸先闻其味&rdo;。所以我们还没有看见围观人群的时候，大宝就说了句：&ldo;嗯，快到了。&rdo;

现场在一个扭扭曲曲的小巷子的尽头，那里有个废弃的养猪场，横着几座残破无门无窗的砖房以及一片杂糙丛生的地面。地面的中央，那个被无数苍蝇围着的麻袋，便是我们的工作对象了。

从赵大妈发现尸体的垃圾屋到这个废弃的养猪场，有六十米的距离。从垃圾屋开始，警察已经用警戒带加以包围，考虑到这是居民区，进出居民较多，所以每隔数米就会有一名民警站岗，防止有围观群众为了刺探案情钻入现场。

&ldo;秦科长好。&rdo;洋宫县的江法医脱了手套，走了过来，和我握了握手。他是全省为数不多的取得副主任法医师职称的县级公安机关法医，四十岁左右，外表很精干，为人很谦和。

&ldo;尸体暂时还没有看。&rdo;江法医说，&ldo;刚才我们主要对垃圾屋附近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可惜过往居民太多，已经不可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的发现，就是在垃圾房的石头fèng里，发现了这个手机。&rdo;

江法医提起一个物证袋，袋子里装着一个屏幕已经碎裂的廉价智能手机。

&ldo;手机还能开机。&rdo;江法医说，&ldo;和手机通信录里的人联系过了，手机是一个十一岁男孩鲍光敏的。这个男孩在五天前，也就是8月9日失踪了。所以我们初步判断死者就是手机的主人，鲍光敏。&rdo;

林涛戴上手套，拿过物证袋，从勘查箱里拿出多波段光源，观察手机上是否有痕迹存在。

&ldo;没有痕迹了。&rdo;江法医说，&ldo;我们发现手机的时候，手机湿漉漉的，是关机状态。痕迹部门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纹线。&rdo;

&ldo;湿漉漉的？都能开机？&rdo;我说，&ldo;什么牌子啊？&rdo;

大宝说：&ldo;不是有个电视剧说了吗，山寨手机，就是牛！&rdo;

&ldo;那，报案人说的那条丝巾有没有找到？&rdo;我从零星的案件前期资料中，只找到这么一个最为关键的线索。抛尸案件中的裹尸物非常重要，有的时候可以成为破案的关键因素。

江法医惋惜地摇了摇头，说：&ldo;养猪场的墙外头就是洋河，丝巾一旦飘了出去，就不可能找到了。我们也尝试过，没有找到。&rdo;

&ldo;确实没有了痕迹。&rdo;林涛站起身来，说，&ldo;通话记录呢？&rdo;

江法医说：&ldo;也查了，没有可疑情况。&rdo;&ldo;没现场，没前期调查情况，看来只有让尸体说话了。&rdo;

我用手揉了揉鼻子，戴上手套向尸体走去。在离尸体两米距离的时候，恶臭就开始肆掠我的嗅觉神经了。在阳光的照she下，这股臭气几乎熏得我睁不开眼睛。眼前的麻袋是个非常常见的破旧蛇皮袋，破旧到袋子上印刷的商标字样都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整个袋子湿漉漉的，我知道这是尸体形成的腐败液体把它完全浸湿的缘故。袋口露出一条床单的一角，床单大部分也是湿漉漉的，粉红色的床单已经被腐败液体浸透，呈现出淡淡的绿色。

从蛇皮袋的饱和度和形状看，这个袋子里装着一具完整的孩童尸体。袋口已经爬满了苍蝇，我拿起一件没有拆封的解剖服当扇子，扇走了苍蝇，露出了袋口的一只雪白的人脚。

大宝在一旁挠了挠头，诧异道：&ldo;奇了怪了，失踪了这么些天，加上袋子的状况，这重则是一具大部分白骨化的尸体，轻则是一具巨人观啊。怎么这只脚会这么干净，没有明显腐败呢？&rdo;

大宝说得很有道理，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橡胶手套，轻轻地拉开了袋口。袋子几乎完全被腐败液体浸润了，摸上去是湿漉漉、滑腻腻的感觉，伴随着从袋口汹涌而出的臭气，我又一次几乎晕厥。我情不自禁地抬起胳膊，揉了揉鼻子。

&ldo;呃，我们还是去殡仪馆看尸体吧。&rdo;我朝袋子里看了一眼，赶紧又合紧了袋口。&ldo;为啥？&rdo;大宝说，&ldo;袋子里有金子？&rdo;我朝十米外围观人群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说：&ldo;估计死者家属这会儿已经到了，而且有这么多围观群众。尸体状况不太好，所以还是别看了，影响太恶劣。&rdo;大宝会意地点了点头，说：&ldo;光看脚，我还以为尸体没有腐败呢。&rdo;&ldo;没腐败哪来这么多臭气？&rdo;林涛在一旁捂着鼻子。我对等候在警戒带外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招了招手说：&ldo;直接把蛇皮袋装在尸袋里吧，能装得下，是小孩的尸体。&rdo;当我们脱下手套，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从人群中扑了出来，女子哭喊着：&ldo;你们是法医吗？那是我的儿子吗？是吗？求求你们告诉我。&rdo;丧子之痛可以让一个人发疯。

我摇摇头，说：&ldo;大姐你冷静点儿，我们需要dna检验才能确证死者的身份。&rdo;

&ldo;不要检验，我看看就知道了，我能认出来。&rdo;中年妇女的目光绕过我，朝几名正在工作的殡仪馆工作人员看去，我一把拉住了她。&ldo;大姐别冲动，你过去也认不出来。&rdo;大宝也帮着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