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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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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半个时辰前，一盏盏的酒侵蚀江小世子意识。

&esp;&esp;江鹭头颅摔在案几上，酒水从琉璃盏中倾泻，滴答答沾湿他面颊和袖口。他良久起不来身，似乎醉得人事不省，闭着目面容酡红，再无法回答暮逊的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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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半个时辰后，酒盏骨碌碌被摔在案几角落里，酒液浸湿衣袂。

&esp;&esp;姜循跪在厚实氆毯上，浑然不惧暮逊的质问。烛火落在她纤影上，她眼尾泛红如涂脂，清黑眼中已有醉酒痴然，燃着凛凛波光和伤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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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张屏风铺着那绘有郎君的帛画。

&esp;&esp;画中人独雅，画外人不孤。一张屏风隔开了两重世界。

&esp;&esp;屏风的这一头，烛火全熄，江鹭伏在案几上，闭目装醉，聆听屏风外的动静；

&esp;&esp;屏风的另一头，姜循不知屏风后睡着江鹭，她绷着身僵着神，从不曾和江鹭就此编织什么谎言，但她至今还没有在暮逊质问下露出痕迹。

&esp;&esp;殿中气氛冷凝肃杀，烛火照在暮逊修长的身形上，将这位殿下照得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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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当暮逊在殿中与人对峙时，东宫的一汪碧湖边，在绿柳掩蔽处，有一位身形纤纤的少女徘徊。

&esp;&esp;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阿娅。

&esp;&esp;随着贺家的倒台，阿娅重回宫闱。但她被先前的沉湖经历弄怕了，此次回宫，并不敢出东宫。不仅如此，阿娅温顺许多，异族少女的跋扈懵懂少了许多——她今日穿着雪衫朱裙，不见昔日的羽巾与臂钏。

&esp;&esp;阿娅现今俨然一副寻常大魏小娘子的装扮。除了那双泛着幽蓝湖泊般光泽的眼睛，她身上见不到一丝异国痕迹。

&esp;&esp;她终是被暮逊“磨”成了一个合格的“妾室”。

&esp;&esp;但她无名无分，实则连妾都谈不上。

&esp;&esp;今日黄昏红日落入天际线，阿娅在湖边徘徊，是为一桩事焦虑：她知道暮逊去审问姜循了。

&esp;&esp;前夜榻间，暮逊和阿娅无意中说起姜循，暮逊便面色铁青，隐晦透露出了一些东西。

&esp;&esp;阿娅心惊且不安。她不明白姜循为何明明有了太子，却背着太子，和南康世子私会。太子话里话外隐隐有杀气，阿娅不觉想：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循循才会背叛太子？

&esp;&esp;可阿娅不想姜循落难。

&esp;&esp;昔日阿娅被沉湖时，正是姜循救了她。阿娅一直试图偿还这恩情，但姜循似乎并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今日姜循落难，阿娅似乎找到了可以帮姜循一把的方法。

&esp;&esp;她在湖畔徘徊。

&esp;&esp;她支走了那个太子派来监视她的异族侍女，面对湖泊时，目中仍生出带着挣扎意味的恐惧。

&esp;&esp;她恐惧湖水，可她无才无能，除了会唱两只小曲什么也不会。也许此时此刻，只有这汪湖，可以帮她救姜循……

&esp;&esp;阿娅怕得腹部都开始抽动隐痛，她怕自己消磨下去勇气消失殆尽，当即一咬牙，僵着身子，一步步朝湖中心走去。天日昏昏，她余光看到了服侍的侍女沿着湖边小径行走，好像在寻找她。

&esp;&esp;那侍女的眼睛朝这边找来，阿娅当即埋入湖中，整个人朝深水之中沉去。

&esp;&esp;静谧湖面冒出水泡，阿娅断断续续地发出细弱的“救命”声音，而要足足过小半刻的时间，侍女才能发现她的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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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小半刻的时间，在东宫大殿中变得格外漫长而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