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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良接过萧夜递来的信纸,抬眼看去,上面写着的中药材,不但种类繁多,数量听百户的意思,更是来者不拒。
人参黄芪柏树山药甘草大枣蜂蜜鹿茸巴戟天补骨脂益智菟丝子沙苑子杜仲续断当归熟地黄何首乌白芍枸杞子百合麦冬天冬石斛玉竹黄精墨旱莲女贞子,这些药材他听说过,不外是大补补血补阴之药。
但是第二张纸上,写着黄连果,注明必须是石关屯土地庙前的那三棵黄连树,所结的果实,他就看不懂了,也是多了更好。
至于最后的藤草毒刺,让王梓良直接就瞪圆了眼睛,他现在才知道,那毒刺竟然是一种药材,好家伙,百户连这都清楚。
石关屯土地庙前的黄连树,因着早前军户、匠户们的传言,倒是没人敢去树上摘那大把的果子,去年到现在,树上的果子结是结了,却是没有掉落的,这种情况,令土地庙里的香火节气时更加旺盛了不少。
第二天晌午,当鹰爪堡派出的阿蛮马队,远远迎上了马道石堡派出的队伍时,就连一贯见怪不怪的阿蛮,也对一百多武装家卫,护送的两辆马车,新奇不已。
不过他只是刚刚新晋的五十人长,手下的鞑子骑兵,绝大部分还没脱离百户奴隶的身份,只能压下好细心,谨慎地护送了马车回到鹰爪堡。
王大力奉百户所军令,已经在马道关卡那边,竖起了收购中草药的告示。
而王梓良也通过信哨,让张子长派人通知碎石堡的黄富贵,开始大量采购那近三十种药材;那土地庙前的黄连树,张子长上香贡拜后,亲自爬上去采摘上面的果子。
至于藤草毒刺,只要马道石堡里的石家商铺,发出购买告示,自有清闲的老军户、匠户,小心翼翼地在堡外的荒地里,挥舞着镰刀开始收集了。
鹰爪堡,苗必武和左石带队,把两辆马车送到堡里后,留下一个匠人,马不停蹄地返回马道石堡;刘水合监督着十来个健壮的家卫,把一块块弧形的长条,搬进了堡里新选的磨坊。
这间紧靠暗道出口的地下磨坊,地方不小,长宽十五步有余,一人多高,但里面湿乎乎没有光线,一直空着。
百户在信哨里交代过的,必须选一间不起眼不常用的房间,守卫还要方便严密,刘水合在黄汉祥的建议下,遂就选中了它。
在百户派来的匠人招呼下,家卫们把弧形长条运进了丁字号磨坊,相互衔接的长条不知是何种原料打制,看起来黑黝黝结实无比,拿在手里更是沉甸甸需要两人抬着搬运。
组合好的长条一层层垒起来,在磨坊里如同一个圆形的粮仓,直直有一人多高,怪异的是,里面中空的这个所谓石磨,没有封顶,没有开口。
“好啦,干完活大家都出去吧,”打理完手上的活计,匠人嘴里嘀咕几下,招呼着大家出了磨坊;他也不知道,这种百户口里的石磨,应该做何用处。
看起来,根本就像是给小孩玩耍的物件嘛。
风灯被拎着出去了,房门关上,陷入黑暗中的磨坊,这个不大的黑色圆形粮仓上,微微几道蓝光,地底下从丙字号石磨延伸过来的几根管子,再次和这个模样古怪的家伙连接上了。
守在磨坊外的两个家卫,没想到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那个圆形的粮仓,这时已经发生了变化,环绕其上的蓝色光弧不断游动之下,这个大家眼里的小巧粮仓,渐渐开始扩大、封顶。
直到扩展到占满了这间石屋,“粮仓”这才停止了蠕动,正对着木门的位置上,显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门,上面甚至有一个精致的黑色把手。
按着把守推开门,石磨会停止运转,而里面一旦有了原料,关上门之后,除非消耗干净原料,这道门是不会打开的。
就在“粮仓”成型之后,刘水合冒失地闯了进去,拎着一盏风灯,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急忙跑了出去;不知为何,站在里面黑咕隆咚的,虽然感觉不到闷气,但浑身就是渗得汗毛倒竖。
“这哪叫磨坊,明明是间黑屋嘛,连窗户都没有,”嘴里叨叨着,刘水合去了通讯队的房间,找段大民上报百户去了。里面的“粮仓”不见了,他必须告知百户,其他的不用管不用问,这是百户在信哨里特意交代过的。
“黑屋?哦,那就叫黑屋吧,”马道石堡,在百户所后院的萧夜,已经恢复了常态,听着王梓良的回报,嘴角轻轻一挑,习惯地眯上了眼睛;这个黑屋,恐怕是自己对手最大的恐怖了。
那么,唯一的丁字号石磨,也就不能称之为石磨了,叫黑屋倒是暗合其意。
“传令刘水合,派心腹人手看守黑屋,那些个抓来的鞑子游骑探子,不论死活,以后就关进黑屋吧,其他人等万万不得入内,”
“那些被关进去的鞑子,让刘水合忘了他们,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些鞑子,”不加思索的,萧夜随即发出了第二道军令。
虽然不懂百户军令的意思,王梓良还是点点头,摇着纸扇躬身退出了后院。
黄富贵是在第三天接到萧夜的密信,那个拿着萧夜密信的商贩,是他熟悉的一个行脚商,在他的店里匆匆买了些粟米青菜后,留下铜钱和这密信,一本正经地离开了。
自打见识了西门萧夜的手下,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当道截杀大明官兵,黄富贵就知道,自己是彻底惹上了麻烦,还是有着杀身之祸的大麻烦。
在朋友家里躲了一阵后,再次听到陕西行都司那里,雷正堂将军连带属下,被一起炸的尸骨全无后,黄富贵反倒是镇定了下来;马无夜草不肥,但这毒草吃了可就要了老命,雷正堂就是眉眼不开看错了草料,接过直接就死在了当场。
回到碎石堡,精神气刚刚缓过来的黄富贵,就眼看着清明前来拜祭父母的萧夜,再次遭了灾,就连亲卫也在千户所门外,被当场打死好几个。
萧夜被发往草原部落,老羊口屯堡、石关屯,被锦衣卫风卷残云般清缴,消息传来,黄富贵不认为萧夜能逃过这一道劫坎了。
最后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之际,也隐隐期盼起来,这时候,作为墙头草的好处,让黄富贵很是得意。
指挥使司发布的对马道石堡物资禁令,在黄富贵这种商人看来,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天底下就没有商人办不成的事,他坚信。
果然,没过几天,经过碎石堡外去往马道石堡的商队,渐渐多了起来,带回来的消息,让黄富贵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商机;那处在草原鞑子掌控中的马道石堡,不但在马道上设了关卡,竟然还出现了大量的火枪手。
半个多月来,黄富贵一边囤积着各种物资,一边小心地打探马道石堡的消息,当他得知和这边商户交易的话事人,竟然是原先石关屯的王司吏,他彻底明白了。
那些鞑子很明显是和西门萧夜有了交道,或许关系还相当不错,否则的话不会让明人出面经手生意的。
那波斯货物鞑子能搅合几分,黄富贵不愿多想,也推测出这是指挥使司,那些大商户们,暂时不再深究西门萧夜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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