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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水绿波君臣殒命（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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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珏赵珏，你身为太祖皇帝嫡孙，堂堂七尺须眉男儿，这弑祖灭家之仇，窃国夺位之恨，难道就此忘掉了吗？”

“赵珏至死不敢忘怀！”

……

幽暗静谧的小佛堂内，青烟袅袅，红焰微烁。赵珏和孟姥姥对答完毕，又冲着几案上的祖宗牌位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点燃一束香烛插进几前炉内，这才小心翼翼的跟随孟姥姥退至了帷幔后面。

孟姥姥依旧端坐雕花楠木靠椅内，赵珏则盘腿坐于旁侧蒲团上；两人的对面，费阿公和公孙黄石早已正襟危坐，面色肃穆。

“姥姥、阿公、公孙先生，珏儿和雯雯饭后就要出发了，来回约需半月时日。你们多多保重……”赵珏的目光一一掠过孟姥姥、费阿公、公孙黄石，语气惴惴的说道。

“谍报显示，赵祯五日以前尚在邓州城东‘张巡祠’南半里外的道旁露面，”费阿公仿佛并未听到赵珏说话，右手端起几案上的酒碗，仰脖一饮而尽，然后望了孟姥姥、公孙黄石一眼，悠悠说道，“然而昨天便在东京大会文武百官，朝议应对党项李元昊立国事宜。自邓州至东京，便是快马神骏，少说也须六七日的时间吧，这厮如此腿快，莫非……莫非真有神助？又或者他有分身之术？”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公孙黄石手拂长髯，磔磔冷笑两声，说道：“他腿再快，快得过我们的飞鸽吗？不瞒陛下夫人说，山人早已传令耶律寿、萧天揽各自率人，兵分两路，一路监视邓州‘张巡祠’四周十里以内范围；一路直扑东京，严守城外各条要道，只要打探清楚赵祯的出京线路，便即就地……哼，‘眉山四鬼’宫中造乱失败，这次山人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赵珏于公孙黄石磔磔的冷笑声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当日“龙居寺”墙壁倒坍殿舍毁焚的惨状，立时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他“嚯”的一声站起身来，亢声说道：“姥姥阿公，公孙先生，赵珏宁可光明正大、一枪一刀的和赵祯拼个你死我活，也决不愿你们暗施杀手，行此不义之举！”七八中文最快^

费阿公当即转头盯视着赵珏，脸色铁青，满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无声的提起黄釉酒坛，斟满酒碗，端起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重重的掷放在了面前几上。

公孙黄石哂然一笑，手摇羽扇站起身来，目视赵珏，侃侃而语；虽语调轻缓，然吐字发音却极是清晰：

“王爷，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不亦愚而痴乎？赵光义那厮当年面对满朝文武，亲口答应开宝皇后宋氏‘当共保富贵，幸勿过虑’，言之谆谆，语之切切，一旦脚跟立稳，尚且翻脸不认兄弟子侄，对太祖皇帝后人乃至廷美党羽大开杀戒；何况如今朝廷已经派出三路大军，伏于武当、桐柏、伏牛等地，对我襄阳构成合围之势乎？——王爷，你以为真是赵祯那厮心血来潮，吃饱了撑的，想和你玩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吗？王爷，你以为你光明正大坦荡待人，赵祯那厮就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由此而放过你吗？”

“珏儿，”孟姥姥将手中竹杖在青砖地上轻轻的顿了一顿，银发飘拂，唇角下吊，面色阴沉得几乎都能拧出水来，话语间更是透着彻骨剔肤般的寒意，“仁不统兵，义不行贾。你若一直持此妇人之心，怎能成得大事，创得大业？何况当真正大光明、一刀一枪的和赵祯力拼，以你心性，便是胜了，又如何忍心对他狠下杀手？”

孟姥姥站起身来，手拄竹杖，颤巍巍一步一步的逼近赵珏：“当前我们起兵在即，吉凶未卜，胜败难料，人人心中惴惴如履薄冰，正是一招不慎全盘皆输的关键时刻，理应同心协力，共筹合谋，抢抓一切于我有利的良机，方能成就大业。——我和阿公、公孙先生垂垂暮年，如此劳心费力，机关算尽，难道还不全都是为了你能早日报弑祖灭家之仇，雪窃国夺位之恨吗？我和阿公、公孙先生垂垂暮年，如此劳心费力，机关算尽，难道还不全都是为了你能早日恢复祖宗旧业，重新执掌河山吗？”

“姥姥，阿公，公孙先生，我……”赵珏心绪烦乱，无可对答，唯有双手捂脸，慢慢的坐回到了蒲团上。

“孟姥姥、费阿公一伙尽管前身不明，行止诡谲，然以小的看来，却与王爷绝非同道中人。今王爷欲起兵复仇，须借助孟姥姥一伙军力；而孟姥姥一伙欲搅乱国是，则须借助王爷名分。这样以来，双方虽各有所求，却目标一致，自然便可合力而为了……”

忽然，赵四的话语清晰的回响在了赵珏耳畔。是的，目下正是合力而为的时候，目下还远不到撕破脸皮、分道扬镳的时候……半晌，赵珏挪开双手，眼角已是泪光莹然，然咬了咬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姥姥阿公，公孙先生，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