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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梁玉道：&ldo;不是，她们听不懂官话正音哩，我得跟她们说。&rdo;

袁樵瞋目‐‐朱寂这个王八蛋，到底从哪里扒拉出来这群货？！

梁玉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大摸得清头脑，又问了一句：&ldo;先生，您贵姓？&rdo;

朱寂跑得太快，居然没有给他们作个介绍！两人花了一点时间，互通了姓名、知道了彼此来历，齐齐在心里把朱寂又骂了一句&ldo;杀千刀&rdo;。

袁樵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朱寂这个混蛋，他居然！朱寂看不上梁氏，袁樵当然也是看不上的。扫了一眼梁玉，道：&ldo;那就开始吧。&rdo;

&ldo;那……还是学词曲儿？&rdo;

袁樵知道这是东宫外祖家，根本没一点开心的样子，外戚，还是纯种的。被羞辱的感觉更浓了一些。

&ldo;到京之后，你们要先学演礼，面圣的礼仪学会了，才能进宫。然后就是在京城安顿下来，这就要与人交际了，哪怕知道个皮毛，先将眼前应付过去，缺的课再慢慢补吧。&rdo;

梁玉当即拍板：&ldo;成！您怎么说就怎么办！&rdo;

袁樵无奈地道：&ldo;好罢。&rdo;

梁玉自己记下了，又告诉了侄女们。

袁樵道：&ldo;这官话还是要学的，我讲音韵与你们，合着词曲，记得也方便。&rdo;此时读书，学生都是抄书的居多，袁樵自己被朱寂拐了来，手上没有准备，老仆先前打算讲的并不是这个。往屋里一扫，去书架上抽了一轴来：&ldo;先应付着吧。&rdo;

他敢打赌，萧度一会儿必得过来解释，要是不来，他就把手上这卷纸给吃了！打开卷轴，袁樵眉头皱得更紧了：&ldo;这是什么东西？！也往这里摆？&rdo;往地上一掷。

梁玉敏捷地在卷轴落地之前将它捞了起来，站起来认真地问：&ldo;先生，这里头写的是什么？&rdo;写的如果不是好东西，这笔账她是要记的。

她的双眼瞪了起来，袁樵看到这个眼神就猜到她想的是什么，觉得她变得顺眼了。可是何必呢？这不是该由他念给一个小娘子听的，这是失礼的。梁玉见他不答，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上前一步，又问了一遍。

袁樵往后小退了半步，后背抵到了书架上，清清嗓子：&ldo;不大好，别看了，不该我给你们讲的。你到了京里，千万央令尊给请个正正经经的塾师。有些士人之家没落了，妻女也都识文解字，也是愿意教授的。&rdo;说到最后，心中微有感慨。

梁玉绝不是个会轻易被绕进去的人，再前一步，又问了一遍。

不不，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就是非礼了，不不不，现在就是非礼了，推开她必要触碰到……袁樵脸上的面具裂了。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道：&ldo;我说，我说，你站开点。是首词，《长命女》……&rdo;

梁玉听他慢吟，一字一字地记下了：&ldo;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rdo;【1】

是不大不大适合一个小先生给小姑娘讲，尤其这么正经说讲点礼仪的时候。

袁樵无奈地说完，见她正在出神，小心地将卷轴从她手里捏出来，卷一卷，用一端将她推开一道缝，挤了出去，顿时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坐在席上，将卷轴往案上一扔，心道，算了，不整朱寂了，不等萧度来问了。这丫头真是要命！不跟她歪缠了，我还有亲娘祖母要瞻养，有个嗣子要抚育呢。我还是溜了吧。

头上老大一片阴云压了下来，要命的又来了。

梁玉展开卷轴，一个字一个字地点过：&ldo;春日宴……&rdo;念完问道，&ldo;先生，我指的字，对吗？&rdo;

一字不差。

&ldo;对对，都是对的。别念了，别当着我的面念了。&rdo;

梁玉高兴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ldo;原来梁字是这样写的。&rdo;她知道&ldo;别当着我的面念了&rdo;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猜出来，袁樵的出现是个意外，保不齐明天就不是他在教了。到时候要她拿这小曲儿问别人？那不更尴尬？一客不烦二主最好。想学东西，还想要脸吗？

袁樵惊讶了：&ldo;你先前不识字？&rdo;

&ldo;哪有钱学？不过现在认识了。&rdo;梁玉突然觉得很开心，认了几个字，心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袁樵垂下眼来，一根修长的手指还点在&ldo;梁&rdo;字上，淡黄的麻纸，漆黑的字，与洁白的手指衬成了一幅极和谐的画。顺眼指头往上看，目光滑过手臂，来到一张俏脸上。那脸上眉眼舒展，一片欢喜之色，袁樵只觉得心里也暖了起来，他告诉自己，人总是向往温暖、上进、开朗、欢乐……总之是一切美好的东西，凡能带来这些的，都会招人喜欢。哎，怎么不再逼问我点别的了呢？

不但不逼问，梁玉还很满意地退后了。她跟吴裁缝就这样相处的，缠着学，学会了，就自己去练。练好了就给师傅做活，裁缝铺子打下手的活，数她做得最多。

【她怎么退回位子上去了？！】袁樵一阵恍惚，少女凑近的体温渐渐冷去，袁樵清醒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你在想什么？】

他很快地冷静下来，发现了一件事：&ldo;你都能记得住？&rdo;卷轴上这首词，是有题目落款的，袁樵吟诵的时候是连着说的，能对上字，不但是记、数，还要脑子够用，把题目落款能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