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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第2页）

但现在，他分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ldo;臣知道殿下一定有很多的疑惑。&rdo;

裴珩说话很慢，似乎很费力气，&ldo;长极渊下的六千年，也让殿下您饮恨难消……&rdo;

沈玉致的指节蜷缩，渐渐紧握成拳，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ldo;裴珩，我现在只想知道，&rdo;

&ldo;九天之境，到底在哪儿？&rdo;

他问这句话时，那双眼睛一直紧盯着躺在床上，已经老态龙钟的裴珩。

裴珩迎上沈玉致的那双隐隐有光影闪烁的眼眸时，他顿了顿，像是看穿了什么，于是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ldo;看来殿下，已经察觉到了啊……&rdo;

即便是过了六千年，裴珩也还是那么了解面前的这位容颜未改的太子殿下。

毕竟，他也做了沈玉致的护卫整整千年的岁月。

殿下从懵懂不知事，到后来成长为光风霁月的少年，他都曾亲眼见证。

而他也的确，对这位殿下最为忠心。

沈玉致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几个月以来，自己内心里那个被他下意识逃避开的猜测，终于还是得到了无言的证实。

他的眼眶一瞬有些微微泛红，嘴唇颤抖，半晌他才咬牙说出一句，&ldo;你……在骗我？&rdo;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地微颤，竟隐约还包含了几分期盼，&ldo;你在骗我，是不是？&rdo;

直到他看见裴珩摇头，说，&ldo;殿下，九天之境，的确……已经消失了。&rdo;

九天之境，已经消失了。

这样的一句话，如一道极具杀伤力的惊雷在沈玉致的耳畔炸响，他的脑子一瞬轰鸣。

这个时候，他所有难以说出口的期盼，全都被现实狠狠碾碎，不留半点分寸。

&ldo;那，他呢？&rdo;

他恍惚地望着裴珩，一句话说得尤其艰难。

此刻，裴珩那双历经年岁风霜，将所有少年的清澈沉淀为浑浊剪影的眼里染上几分沉重，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哀痛。

&ldo;帝君和九天之境所有的神明，都不在了。&rdo;

裴珩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泛起泪光。

偌大的房间里，陡然陷入寂静。

&ldo;不在了？&rdo;

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沈玉致才喃喃出声。

这六千年来，支撑着沈玉致在那幽深的长极渊下捱过漫长岁月的，一半，是他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那个姑娘。

而另一半，则是他对帝君崇岚的恨，对九天之境的恨，对那千万个背叛他的所谓子民的怨。

他早就发过誓，此生此世，他一定会冲出长极渊，再一次站在他那位父君的面前，将自己承受过的一切，全都还给他，还给九天之境里的那帮表里不一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