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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平林新月人归后（第1页）

涂山诺出天牢，看清门外等着的东岳，他照旧一袭苍绿衣服，待在门外，施了个法阵用于遮挡这两日天气愈来愈大的风雪。

涂山诺上前，迎着东岳温暖的目光，敲了敲若隐若现的法阵纹路光波，敲后指向与天牢相反的另一方面，睡意到个偏僻位置再谈。

于是常年驻守天狼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守卫们，眼睁睁看着天界至高无上的东岳帝君，像个小媳妇一样跟着涂山诺跑了。

——

东岳倒是没有想到涂山诺找的偏僻位置竟然是青丘。哪怕以往候急如东岳也担心：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涂山诺倒是没在怕的，坦荡的将神领进自个儿房间正厅。给东岳倒了壶茶水，然后又自己拿了杯，兀自走到左前角一个种植着喜潮湿阴暗的小盆栽那儿，拿手随手心拨动，时不时从茶杯里携两三点水往叶片上打。

东岳独自坐在席上喝着茶，默等着涂山诺开口。因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有涂山诺自己清楚。

终于摸到那水杯里了，涂山诺才缓缓开口，带着一种飘然如梦的感觉：“冬壤仙子给我说了件很奇怪的事，按她的意思，这算是六界心照不宣的一条黑色产业链。她给我介绍这件事情很不合时宜。在见到她之前，我对她没有任何了解，所以我是以为她会发疯一样向我说明她的无罪。可当我真正见到时，才发现她好像已经失望透顶了。在他永恒的沉默里，我努力的激发其她对话的激情，希望可以获得更多从她嘴里得出来的信息，结果她无厘头的给我介绍起了一条以人族为炉鼎，渴望生出他们所谓的天才的产业链。”

涂山诺依然是待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在她透露自己和东壤对话的本质内容时，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个。

她不指望东岳可以给自己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不是说涂山诺不信东岳，还是因为那个简单的原因涂山诺想同他保持距离，这份距离最好的保持就是她不承认自己对东岳的感情，所以在她内心。发自肺腑的希望东岳不要去肯定他对自己的感情。总而言之，离我越远越好。

东岳没有察觉出来这些，又或者察觉出来，但不愿承认，而是选择继续努力向涂山诺靠近。只见东岳拿法术，加热了怀茶壶，然后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静待这杯茶回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温度。

在这不短也不长的等待时间里，东岳言简意赅的给涂山诺介绍了一下冬壤的身世。不比东岳与兄长是盘古子孙的骄傲但无双亲困扰，东壤虽出生大族，但身上免不了枷锁。

加上她相貌在美女繁多的上古不算出众，纵然是因为家族联姻所选的对象，综合来看也只有中等，即使她属于家中嫡长女。但其实到了冬壤那一代家族没落已成定局，让这些女孩出嫁也不过就是一些老不死的想要靠取联姻换取最后生存的炭火。

冬壤锁驾夫君可谓残暴，新婚第一晚见到如此平庸的姑娘，即使看在两族利益，当晚也是遍体鳞伤，出门更是被新郎官强烈要求带上面纱，免得玷污家族形象。

仙不像神一样拥有无尽的寿命，至少是相对而言。上古战场里陨落的仙，可能有神多。所以家族之间很可笑的。像他们最看不起的人类那样，在乎家族子嗣繁衍。

冬壤一直未有出，好像她就像她自己的名字一样，已经是一块贫瘠的地了，冬天的土里长不出万物。后来当然得以活命，是在家主重病危难之时，向一位最有力的继承人竞争者处递交了一份改变整个男子家族走势的谏言。从此冬壤成为了一位享誉天下的言官，常常可以一针见血的指出政策的不当。

只可惜树大招风，那个家族并没有存留多长时间，而且那个新上任的继承人还是太嫩了点。

在那个家族覆灭之前，冬壤被母族以回家探亲的名义，囚禁在家中。即使他母族认为女子不应抛头露面，充当言官。但其实上古民风淳朴并不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只是个别有所偏见。

尽管他们以冬壤当言官为耻，但还是很快以新娘子的名义把他嫁去另外一个对家族有利的同盟者，这回是加到那家家主里，但其实也是充当幕后言官，为这个家族出谋划策。

冬壤的运气真的不好，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她嫁去的每一个家族总是因为树大招风而覆灭。她的一生做过的不少次妻子小妾。上古混战里，他们畏惧冬壤使一个家族覆灭的能力，又渴望有这样一位眼光超前的言官所带来的家族荣誉。也有不少人提议冬壤的家族，又或者询问冬壤自己，让她出来为官，但往往是冬壤继续被家族囚禁，然后再嫁。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她是在那个家里充当言官之职，也依旧要作“妻子的责任”。

听完后的涂山诺倒是不乐意了，直接跑回席上，翘个二郎腿，潇洒霸气的倒了杯茶，都来不及说，话就往外蹦：“这还真是比我小时候的天族还要恶心人。他们怎么不说是冬壤仙子气运太强，她嫁过去的家族消受不起！冬壤仙子的家族也是个厉害，有这么个有本事的女儿不放出去为官，反而只想着将其嫁人，嫁人还不选个厉害点的家族，一点儿利友利己的事都不会做。”

听罢，东岳看着摇头晃脑生气的涂山诺，摸了摸她的脑袋，略带一股骄傲自豪的说：“那是！我们诺诺真聪明！”

涂山诺扒拉开他的手，装作感知不到那只手有多温暖，宽大，厚实，而是选择转折话题：“那她弟弟呢，她说她那个痴傻的弟弟和恭儿是一样的。”

说到最后涂山诺不免有些落寞，他不是很喜欢在东岳面前提出那个两位间的错误，尽管她从不后悔带恭儿来到这个世上。

东岳稍加思索回答她：“是冬壤父亲，同一位凡人女子所生。”说罢，顿了一下才继续“依我与她谈话，她其实不建议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痴傻，甚至对她颇为宠爱。那些法术是她用来教给弟弟玩乐的。那位山神，天生灵脉比寻常人宽上不止一倍，所以在凡间使用些小法术，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涂山诺又回想起最初的话题，不由的皱了眉头，手成八字形，抵在下颚。东岳见状，不免伸手上前抚平她的皱眉。

涂山诺瞪了东岳不老实的手一眼，继续最开始的问题：“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条黑色产业链？你不会也知道这件事吧！？”

——

冬壤依然是向涂山诺来时看到的那般坐，盘腿坐在正中央，不过这回他倒没有闭眼，而是直勾勾望着眼前微笑而来的父亲。

冬壤父亲太老了，却一直在六界没有什么声誉，家族的兴盛甚至是靠最看不起的女儿来维持。上古之战结束后，女儿选择避世生活，从此家族也开始彻底没落。

幸有大长老赏识，大长老最看得起的便是这种仙族在神族的打压下，依然有活力的家族。当然这只是大长老的片面想法，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家族背地，烂到根子里的样子。

冬壤冷冷的望着父亲，进入，递药，见她不喝，强灌。

冬壤在意识彻底消磨前，眼睛忽然模糊，在清醒时却回到了那座小镇，烟雾缭绕的山上是弟弟第一次学会那些想法说，看着面前痴傻的弟弟，冬壤温柔却又呆板的捋了下弟弟因为过度兴奋而凌乱的碎发。自己喜笑颜开的表情很美，若是莜面湖水，便可使她自己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看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天界传来消息：冬壤草菅凡人性命，畏罪自杀，三魂六魄俱散。

冬壤弟弟的性命，保住了。

这个偌大的家族，有了子嗣，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