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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靠近水边,地势低,潮气重,应该把这个人搬到高处的滩地上去。
刚鹰子边默念,边伸手,搂住那结实的上身,正要挪移。他发现,这个人上身在低处,下身在高处,头朝芦苇荡,再摸摸那双粗大的手掌,两只掌心里还抓着小草和湿泥。
刚鹰子心里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用小手轻细地触了触那厚实的枯裂的嘴唇,正不停地一张一合。
这是要喝水。
刚鹰子站起身,像艘驾得飞快的小渔船,奔向那墨黛色的芦苇荡。
他踏进浅水,弯下腰,捧起湖水,又飞快地往回跑。
当他回到昏迷者身边,掌窝里的水所剩无几,朝那张嘴里掉下几滴就没有了。
就是这几滴水,像清泉滋润久旱的禾苗,如甘露复苏了一颗枯萎的心。只听那张嘴咂了咂,轻轻地一声叹息。
刚鹰子的两只眼睛闪了闪,脱下身上的汗衫,捏成一团,跃起身,奔向水边。
他又一次踏进水荡,搓洗了汗衫,拧干,朝深水里跨进两步,将汗衫抖开,铺放水面,轻轻团拢,双手捧起,转身飞奔。
刚鹰子双膝跪在昏迷者身边,手里水淋淋的汗衫对准那两片枯裂的嘴唇,轻轻地挤压,滴滴水珠往下落,流进那张大嘴。他听见,先是咂咂有声,到后来简直像鲤鱼吸水时那样滋滋不停。
“唉——!”
昏迷者又重重叹息了一声。
刚鹰子听了,两眼一愣,手里的汗衫掉下。
他扑下身子,双手捧起那张络腮胡脸膛,轻声呼喊:
“爸爸!爸爸!”
爸爸没有回答,头轻轻动了一下。
“爸爸!我是刚鹰子!你要答应我呀!”
他突然闭紧了嘴,听见远处传来“汪汪”的犬吠声。他警惕地抬起头,睁大泪眼,看见周围的夜空中灯光忽闪。
糟糕!警察和民兵又朝这边搜捕过来了。他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爸爸,心里像被鳜鱼鳍刺了,疼痛难忍。他用手里的湿汗衫擦着爸爸的脸,轻声地急切地喊道:
“爸爸!你快醒来!儿子有话要对你说呀!”
芦水清的身子动弹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犬吠声越来越大,道道光柱不停地在夜空中扫来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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