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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第1页）

春花迎接日光盛放时，不曾知晓自己也会迎着秋日的风枯萎凋零，繁星辉映月亮闪烁时，也没有预料某一刻它会抛弃了天空投入大地的怀抱。

世事无常不管在哪里都在发生，只是我觉得，桃花姬或许原本不会这样凋零，尽管童磨或许很早就已经决定了要吃掉她，可或许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是那般凄惨的被分解。

在生命的最后她会想些什么呢，一定还是牵挂着蝶子她们而感到悲伤吧。

我抓着炭笔在纸上写下【我看到蝶子她们已经在您这，十分感激您愿意收留他们，我并无什么可以回报您，也知晓您并不缺什么，不过还是想询问您是否有什么想要的，我会竭尽全力尝试帮您达成，唯愿您能善待蝶子她们。】

妩媚的花魁用葱白的手指捏着我递过去的那张纸，似笑非笑的挑着眉扫了一眼，凤眼中讥诮的色彩愈发浓重：“倘若你真有心，不若请求你家老爷将他们都买了去，我看你家老爷倒也不缺这几个钱，你既然姐妹情深，应该也不计较共同伺候一人，不是吗？”

如果更早之前，不知道那几人都是些什么，桃花姬真的只是抽足而去，我想我是会祈求猗窝座先生将蝶子他们都赎身回去，花了多少钱我日后会想法子赚了还给他。

而现如今我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他们是什么，我也已经沦为了同样的恶鬼，便万万不敢替蝶子几人赎身了。

他们几个女孩子，就算带出去给了他们钱让他们自行谋生，又能做些什么呢，找户好人家把他们嫁了，我也要有认识的好人家方能办到。

在这里我亦如他们般不过是浮游入海难分东西，平生最大依靠便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桃花姬。

可惜我无法告知柳姬这些隐晦的事物，左右衡量之下，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些疤痕没有完全消除，虽然都是我自己作得慌折腾出来的，不过此时拿来唬人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至于猗窝座先生的名声……

反正都要走了，这里有没有好名声他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在思索间我解开了衣裳，袒露出自己虽然谈不上遍体鳞伤，却也已经颇为令人感慨的各种淤痕，利器割开留下的疤痕，绝对不能说是好看的躯体。

柳姬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在这静默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而后她忽然起身靠近了我，微凉的葱白手指似乎是想触碰我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了我似的顿住：“他竟然……”

我只是又将衣服穿好，对她的猜测及不否认也不确认，又用笔跟纸写下【我知道这样很厚颜无耻，您本有自己的妹妹需要扶持，如今又要多扶持几人，只是我别无他人可以拜托，只求您挑个品行尚可的客人就好，别让他们像我一样……】

柳姬把那张纸叠好收入了怀中，再看我时眼神略有温和，说话语调也平缓许多：“你不必有太多忧虑，桃花姬带我尚且不薄，她的人我自然也会多加照料……你家老爷和那位童磨先生既是朋友，可曾知晓童磨先生带桃花姬逃去何处……”

大约怕我有所误会，她笑得矜持的望着我解释道：“你莫要紧张，我非是想要提楼屋将桃花姬捉回来，无非是牵挂故人，多问几句罢了。”

我笑着摇摇头，又怕她看不懂我的意思，拿起笔继续写字【我理解你的意思……遗憾是我也不知晓他们的去向。】

桃花姬一定会去很美的地方，来生也会转世成为温柔而幸福的人吧，而那位童磨。

终有一天我要撕碎了他。

我和柳姬又聊了一些，她期间提到一位月彦先生，我听闻也是童磨的朋友，便有些紧张的提醒她【猗窝座先生曾提起过，他们这几个有特殊癖好的，都是通过童磨介绍认识合适的女子，然后将其带走进行折磨……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莫要被骗了去。】

“……我自会提防。”她眉眼越发温婉，说着又转身从她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细颈瓶递给我；“这是活血散瘀的药膏，你藏好带回去，我帮不了你太多，若实在难熬就寻了机会逃走吧，我听闻一些武士家中最喜欢寡言的女婢，你可以试着去，总好过哪一日被打死。”

我感激地收下了这瓶药，却没告诉她自己早已经打算好要去死，只有我死了，这个梦才会结束，所有受苦的人才能获得解脱，这些可怕的恶鬼也都会跟着我消失。

告别柳姬后我在屋外看到了久侯我的蝶子，她似乎是哭过，眼圈泛着红，我见了就有些揪心，拉着她的手瞎比划，想问她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的啦……”她这般说着牵着我往另一边走去：“那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不少罪，猗窝座先生给他买了三碗粥，你猜怎么着……吃了一碗就想把剩下两碗揣在怀里，大概是家里还有人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那段路不长，在蝶子说到那孩子骨瘦嶙峋生而异相的时候，已经到了那间屋子，屋门敞开着，能一眼看到屋里的猗窝座先生正把那孩子提溜起来，像在抓一只小狗在崽子一样的揪着他的后襟。

我吓了一跳的快步走过去要把孩子抢过来，但猗窝座先生的动作更快的把孩子给丢回床褥上，反手扣住了我的肩：“你着什么急，我又没怎么他。”

我又气又急的瞪他一眼，想挣脱他去看看小孩怎么样了，那孩子倒也硬气，都被摔得翻了个跟头也没吭声，自己爬起来就又要往外走，倒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我看那怀里鼓鼓涨涨，应该是蝶子说的那样了，猗窝座先生又给买了糕点让他打包带回去，所以孩子才满足地吃光了粥。

“你别急着走……”蝶子也去拦住了孩子；“你偷钱是想做什么？”

对了，钱……我总算挣脱了猗窝座先生，把钱袋子掏出来塞到了那孩子手里，顶着有些湿漉漉浅葱色头发的孩子直愣愣的看着我，我用纸跟笔写了几句话递给蝶子，蝶子看了看后才对孩子说道：“七海、就是这位姐姐说，这里面有三个金小判，应该够你们家里生活一段时间，但是总会花光的，建议你找一找后厨洗碗之类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总能有份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