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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干吗要走得那么近呢？大家刚开始狐疑时，项羽不但没有停步下来，更以脱兔之势，往前冲去，同时拔出佩剑，吼叫了一声。会稽郡守殷通以反射性动作站了起来。就在他还未站稳之际，项羽的剑已猛然砍在他的脖子上。郡守的头颅喷出血浆，掉落地面后，滚到项梁的脚前。幕僚们蓦然站立起来，项羽立即挥剑砍向他们。这是奇袭。

击杀数十百人。

《史记》如此记载。

项梁抓起殷通的头颅，并且拿起郡守的印绶，佩戴在自己身上。

从秦朝开始，郡县官员由中央派遣，&ldo;印绶&rdo;也受到重视。春秋战国时代，一般人甚少听到印绶这个名词。在秦以前，印监一般以&ldo;玺&rdo;为名，后来始皇帝规定&ldo;玺&rdo;字只归皇帝使用，官吏之印监遂以&ldo;印&rdo;为名，以资区别。这个情形与原本是一般人自称所使用的&ldo;朕&rdo;字后来归皇帝专用一样。印是官吏身份的证明。绶是穿过印环的带子，长度为一尺二寸，一般以系在腰际的时候居多。

项梁佩带郡守印绶，等于是宣告&ldo;会稽郡守在此&rdo;。

由于项羽勇猛过人，众人慑于其威势，无人敢吭一声。

项梁于是将举兵之事告知民众。由所属郡的各县召集的精兵达八千之多。

始皇帝将天下分为三十六郡。郡是最大的行政单位，长官为&ldo;守&rdo;。郡之下为县，其长官称为&ldo;令&rdo;。项梁和项羽是以郡为单位起而造反，而以县为单位较小的造反情形也四处可见。

在江苏省北部、徐州市的西北，现在也叫沛县的地方。在秦代，沛县是属于泗水郡的。

沛县县令正为如何应付陈胜举兵而日夜苦思。搞不好自己会被崛起的人民杀掉。类似的事情已频频发生。但县令本身竖立叛旗，起而造反，也有遭到朝廷讨伐而被杀的可能。

苦思结果，他决心起而造反，因而叫来书记萧何和监狱官曹参等部下商量。

&ldo;造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人以秦朝官员身份，再怎么登高一呼，沛县子弟也不见得会响应跟随的。不如在外面召集由沛县逃亡出去的人，然后以这批人的力量对县城内的子弟施压吧！&rdo;萧何说。

&ldo;由沛县逃亡出去的，有哪些人呢？&rdo;

&ldo;刘邦就是其中之一。据说他有一百多名手下。&rdo;曹参回答。

刘邦是率领从事骊山陵工事的工头，他们由沛县出发。但工人在途中陆续逃跑，结果无法前往目的地，若回沛县则得接受处罚，因而不得不逃亡。后来，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逃亡者的首领。

&ldo;对，的确有刘邦这么一个人……可是，怎样才能和他取得联络呢？&rdo;

县令蹙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向来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ldo;方法不是没有。有一个叫樊哙的人和刘邦经常有所联络。大人可以派这个人为使者。&rdo;萧何回答。

樊哙是个&ldo;屠狗&rdo;（以杀狗为业的人）。当时的人都嗜吃狗肉，卖肉的人一般以&ldo;屠狗&rdo;称呼。萧何知道肉贩子樊哙与逃亡中的刘邦暗中互通有无，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加检举。

&ldo;好，就叫樊哙去找刘邦吧！&rdo;

县令难得一见地当场发布命令。不过这并不是决断力使然，而是狗急跳墙心态的自然反应。这不是出于自我意识的行动。果然，在派樊哙以使者身份出发的第二天，县令又开始担忧了。

召刘邦这么个粗人回来，这个决定对吗？他以后会不会爬到我头上来呢？

虽然渐趋衰微，秦王朝依然有全国性的武力组织。陈胜、吴广只是暂时性的奇袭成功，一旦正式战争时，胜利归谁，还不能预料。倘若秦占优势，造反的人不是都会被斩首吗？

反复思量后，听到刘邦一行人即将回县的消息，县令突然改变日前的命令了。

&ldo;关闭城门，禁止刘邦党徒进入县城。倘若有人内应，格杀勿论！&rdo;

最为惊讶的是书记萧何和监狱官曹参。受县令之托策划造反事宜，现在县令却又不想造反，这两个人还能不大大错愕吗？

&ldo;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搞不好连我们都会被杀掉。&rdo;

&ldo;于今之计，我们只有逃跑。&rdo;

曹参和萧何于是趁着黑夜，翻越城墙逃出县城，准备投靠刘邦。除此以外，他们是没有其他去处的。

刘邦的部下尚不满百，这批人不是逃兵就是逃工，素质之差，任何人看了都要摇头。连为首的刘邦都不是像样的人物。他唯一的长处是为人豪爽和善于用人。

一身褴褛、形同盗贼的刘邦，来到紧闭着的城门前。

&ldo;喂！你们叫我回来，却让我吃闭门羹。这是什么意思？&rdo;说这句话时，他还吐了一口痰。

翻越城墙的萧何和曹参这时来到刘邦面前。

&ldo;实在对不起，没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这都是心猿意马的县令惹出的，搞得我们也自身难保，还望仁兄见谅。&rdo;

萧何和曹参轮流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刘邦听。

&ldo;好，知道啦，我并没有责怪你们。可恶的是县令，这家伙……&rdo;刘邦环抱双臂，有所思量。

不会把事情老放在心里，也是这个人的长处之一。这是刘邦首次举兵，而一开始他就遭遇巨大考验，后来更尝到败战滋味以及其他诸多苦境。老把事情放在心里的人，是不可能取得天下的。彻底的&ldo;乐观主义&rdo;，可以说是刘邦统一天下的最大原动力。